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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5.

叶铭一稳步走进来,无视所有惊疑的目光,径直来到我身边。

他看了一眼我手背上的血痕,眉头微蹙。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愠怒。

我摇摇头,示意在没事。

他的出现让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楚淮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难看:

“沈知秋,这又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演员?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楚云深皱着眉,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

“妈,你就算想气爸爸,也没必要找人配合演戏吧?太幼稚了。”

沈晓晓依偎在楚淮身边,说的话依旧每句都在挑拨:

“姐姐,叶氏集团的掌门人常年在国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就算想气我们,也不必这样……”

周围的亲戚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在我和叶铭一之间来回扫视,满是鄙夷和怀疑。

“就是,叶氏集团那是多大的产业,掌门人能看上她?”

“怕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骗子,合伙来骗钱的吧?”

“真是不知羞耻,为了面子什么谎都敢撒。”

叶铭一并未动怒,只是勾起唇角:

“需要请李经理出来,亲自向各位证明吗?”

他的话音刚落下,酒店大堂经理就小跑着过来,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大堂经理径直来到叶铭一面前,恭敬地鞠躬:

“叶总,您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通知?夫人,您也来了。”

他转向我,同样恭敬地问候。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毕竟,在京市,叶氏集团的酒店非常难定。

即使是沈家和楚家这样的权贵,也是托了很多人的关系才联系上大堂经理给了一个位置。

楚淮的表情僵住,死死盯着叶铭一,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沈晓晓脸上的血色褪去,嘴唇微微颤抖。

沈母愣在原地,眼神复杂。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姨和舅妈,此刻噤若寒蝉,眼神躲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这怎么可能……”

楚淮喃喃道,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清场。”

叶铭一不再看他们,对经理淡淡吩咐。

保安们立刻行动起来,礼貌却强硬地请人离开。

楚淮被请离时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与不甘。

沈晓晓一脸怨毒。

沈母欲言又止,最终脸色灰败地离开。

喧嚣散尽,大厅终于恢复了安静。

6.

回到叶铭一在国内的顶层公寓,他小心地为我处理手背的伤。

“手还疼吗?”

“不疼了。”

我看着他那专注的神情,心中软成一片,

“你怎么提前到了?不是说明天吗?”

“工作处理完了,想给你个惊喜。”

他叹了口气,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幸好我来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不在,他们要怎样为难你。”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和有力的心跳。

我简单地把在酒店遇到楚云深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听完,眼神冷冽:

“看来,我对他们还是太客气了。”

就在这时,我的新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皱了皱眉,没有接。

紧接着,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执着得令人心烦。

叶铭一直接拿过手机,设置了静音。

然而,我们都没料到,他们的执着超出了想象。

第二天上午,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透过监控,我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楚淮,楚云深,还有眼眶红肿的沈晓晓。

叶铭一按住我的肩膀:

“不想见就别见。”

我摇了摇头:

“有些话,总要说清楚。”

逃避了六年,是时候彻底了断了。

我打开了门,门外的三人看到我,表情各异。

楚淮眼神复杂,带着急于挽回的迫切;

楚云深低着头;

沈晓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楚淮声音沙哑,

“知秋……我们能进去谈谈吗?”

我神情冷淡,

“就在这里说。”

楚淮深吸一口气:

楚淮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知秋,昨天……昨天是我们不对。我们不知道你……你这些年过得这么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我身后公寓内奢华的装修,

“那个叶铭一,他真的是叶氏集团的……”

“与你无关。”

我打断他。

楚淮激动起来,

“怎么会无关!你是我的妻子!是云深的母亲!”

“前妻。”

我冷静地纠正,扭头看向楚云深,

“至于母亲……他想要的不一直别人来当他的母亲吗?”

楚云深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

楚淮急切地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避开,

“知秋,过去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可那都是沈晓晓她……”

他下意识地想将责任推出去。

“楚淮!”

沈晓晓尖声叫道,脸上满是受伤和不敢置信,

“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是你自己说欠我的,是你选择救我的!”

“你闭嘴!”

楚淮烦躁地呵斥她,然后又看向我,语气软了下来,

“知秋,你看,现在误会都解开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们复婚吧,我们才是一家人!云深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啊!”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谁和你是一家人?”

“在女儿墓前指责我记仇的时候,在沈晓晓身边其乐融融的时候,在法庭上为害死女儿的凶手作证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我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楚淮,沈晓晓,还有你,楚云深,你们听着,我沈知秋的人生,从六年前那场大火开始,就已经和你们彻底割裂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尊重我、爱护我的丈夫,我们即将开始新的生活。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楚淮几乎是在嘶吼,

“不!我不信!”

“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别人!”

“楚先生,”

叶铭一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他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目光冰冷地看着楚淮,

“请你认清现实,也尊重知秋的选择。你们带给她的伤害,我会用余生来抚平。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楚淮和沈晓晓,

“最好适可而止。”

楚云深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那时候小,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家吧……”

看着这张与楚淮相似却稚嫩许多的脸,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但想到监控里他掩护沈晓晓带走女儿的身影,想到他说的那些扎心的话,那点母性的柔软又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

“楚云深,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你成年之前,如果你需要,我会承担法定的抚养义务。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别的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惨白的脸色,关上了门。

7.

处理完这些纠缠,我开始着手为女儿讨回公道。

我将那个密封了多年的牛皮纸档案袋放在叶铭一的办公桌上。

他的律师团队已经严阵以待。

“这些是全部证据。”

我的声音平静,但指尖微微发颤。

叶铭一轻轻握住我的手,对律师们点头:

“开始吧。”

档案袋里装着我六年来苦心收集的一切:

被沈家以为早已销毁的便利店监控录像,虽然画面模糊,但能清晰看到沈晓晓将我女儿推入水中的动作;

当年在河边摆摊的老李的证词录音,他亲眼看见沈晓晓站在河边冷笑,却因收了沈家的封口费而沉默至今;

沈晓晓好友的录音,她在一次喝醉后得意地告诉朋友:“那个小杂种终于消失了,现在再也没人能阻挡我和楚淮在一起。”

这些证据在当年不足以撼动沈楚两家的势力,但现在不同了。

诉讼提起的第三天,两名警察出现在沈晓晓的瑜伽教室。

她正和一群贵妇谈笑风生,手上还戴着楚淮新送的钻戒。

“沈晓晓女士,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们搞错了!楚淮!给楚淮打电话!”

她尖叫着被带离教室,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贵妇。

楚淮动用了所有人脉,却发现往日对他毕恭毕敬的人都在推诿。

王局长直接告诉他:

“楚总,不是我不帮忙,这次是叶氏集团在施压,证据确凿,我实在无能为力。”

庭审那天,沈晓晓穿着囚服,再也不见往日的优雅。

当法官宣读证据时,她突然站起身指着我:

“都是她陷害我!她嫉妒楚淮爱我!”

她的辩护律师试图以“临时起意”“精神不稳定”为她开脱,

但老李的证词成了致命一击,他拿出了当时的录像。

沈晓晓把女儿推下河水之后,其实女儿还在挣扎,但是她只是冷冷看着,甚至在女儿要自己爬山岸边的时候再次把女儿踢下水。

宣判终于被宣判:

“被告人沈晓晓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

沈晓晓疯狂地挣扎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楚淮,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弟弟!弟弟!你救救我!你说过我会是你唯一的姐姐的……”

我被允许在宣判后与她说几句话。

隔着重重的玻璃,她眼神怨毒:

“沈知秋,你满意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

“我只是为女儿讨回公道。”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女儿临死前还在喊妈妈,可惜啊,她最信任的哥哥帮我把她骗出来的。你们母子联手害死了她!”

我眼神冰冷的看向她:

“你又怎么知道你的余生会好过?”

听到我的话,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在她入狱后,我通过关系让她被“特殊关照”。

她被分到最凶恶的监舍,日日遭受欺凌殴打;

每天被派去做最脏最累的活,纤细的手指磨出鲜血;

后来她试图用牙刷结束生命,却被二十四小时监视,连求死都不能。

我看着助理递过来沈晓晓被诊断成精神病的检测报告。

平静的销毁了。

一个杀人犯当然要是正常人。

我要她活着,在这人间地狱里,用尽余生偿还欠下的债。

8.

沈楚两家我的当然也不会放过。

叶铭一先是收购了楚氏集团最大的合作伙伴,接着截断了他们的资金链。

不过三个月,曾经风光无限的楚氏集团宣告破产清算。

沈家更是不堪一击。

叶氏集团一举收购了他们最核心的产业,其他股东纷纷抛售股份。

沈母跪在叶氏集团总部前台,哭求见我一面,被保安请了出去。

他们再次找上我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

楚淮浑身湿透地站在公寓楼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首饰盒。

那是我们结婚时他送我的项链,离婚时我扔还给了他。

“知秋,我记得你说过,这项链的坠子像一滴眼泪。现在我才明白,它真的预示了我们的结局。”

我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跪在雨地里,声音颤抖:

“我知道错了,这六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每晚都梦见女儿,梦见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迟了,但是知秋,我爱的从来都是你。当初照顾沈晓晓,只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我欠她一条命……”

“所以你用女儿的命还了?”

我终于开口。

他浑身一颤,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每天都在受折磨,公司破产了,房子被查封了,爸妈都病倒了。这些我都能承受,但我受不了你的眼神,你看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这时,沈母和沈知栋也跌跌撞撞地跑来。

沈母的旗袍上沾满泥水,再也不见往日的优雅。

她跪在楚淮旁边,

“知秋,妈求你了!沈家祖宅要被拍卖了,那是你爷爷留下的产业啊!你爸爸在地下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沈知栋一言不发地跪在后面,额头上还有被打的淤青。

听说他前几天去赌场想翻本,结果欠了高利贷。

我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可悲。

“你们知道女儿临死前经历了什么吗?”

我轻声问,雨声几乎盖过我的声音,

“法医报告显示,她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了十分钟。十分钟,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楚淮猛地抬头,脸色惨白。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而你们,在为她举办葬礼时,想的却是如何帮凶手脱罪。”

我转身要走,楚淮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再给我一次机会!知秋,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用余生弥补……”

保安及时拉开了他。

他挣扎着,嘶吼着:

“我知道你还爱我!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忘掉我们十五年的感情!”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最后一眼:

“从你选择为沈晓晓作证的那一刻起,那个爱你的沈知秋就已经死了。”

9.

楚云深来找我时,也带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低着头,

“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妹妹的东西,她最喜欢这个发卡,总是别在刘海边上。”

盒子里躺着一个草莓造型的发卡,已经有些褪色。

他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妈妈,我当时不知道会这样……沈晓晓说只是带妹妹去游乐园,她说你总是偏心妹妹……”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用生命疼爱的儿子。

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妹妹每天晚上都要听着你的录音才能入睡,她每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在周末见你一面。”

“尽管,你从不理他。”

他痛哭失声,肩膀剧烈颤抖。

最终,我履行了承诺:供他读完高中,支付大学学费,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无母子温情。

他毕业后就结婚生子,据说成了一名程序员,过着普通的生活。

每年女儿忌日,他会寄一束白菊,但我从不回应。

沈母在沈家祖宅被拍卖后一病不起,临终前一直念叨着:

“报应啊,都是报应……”

沈知栋因欠高利贷被打断一条腿,现在在老家靠着低保度日,终日酗酒。

楚淮的父母在一年内相继去世。

他本人去了一个小县城,靠干一些体力活生活。

有次被曾经生意伙伴认出,对方说他已经满头白发,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10.

离开那天,机场阳光明媚。

叶铭一小心地捧着女儿的骨灰盒,我手里拿着一束她最爱的白色小雏菊。

“云梦,我们要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我轻声说。

飞机起飞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

那些爱与恨,痛与悔,都将在云层之下渐渐远去。

我们在瑞士的一个小镇安家。

推开窗就能看见雪山和湖泊,像女儿画中的世界。

云梦基金会已经帮助了上万个女孩。

去年有个叫小雅的女孩考上了大学,她写信来说:

“谢谢云梦妹妹,是她的名字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春天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种了一片小雏菊。

风一吹,白色花瓣就像雪花般飞舞。

叶铭一从身后抱住我:

“今天收到照片,又有一所云梦小学在非洲落成了。”

我望着在花丛中嬉闹的当地孩子们,恍惚间仿佛看见云梦也在其中,扎着两个小辫子,别着草莓发卡,回头对我甜甜地笑。

她好像在说,

“妈妈,我在这里很开心。”

晚霞染红雪山时,叶铭一为我披上外衣:

“冷吗?”

我摇摇头,靠在他肩上。

女儿,你看到了吗?

那些因你而重获新生的笑容,都是你在人世间开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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