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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顾行之的身体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
上前一步,抓住小厮的衣襟。
“被谁娶走了?”
“哪个熊心豹子胆的,敢抢我顾行之的夫人?”
小厮不慌不忙,回禀道:
“顾世子,这您就说错了。我家小姐可不是被抢走的。”
“是被人八抬大轿,从正门风风光光娶走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行之身后的队伍,又补充了一句:
“娶亲的排场比您的还要热闹。”
顾行之脑中“嗡”的一声。
想起巷口那支奢华张扬、故意压他一头的娶亲队伍。
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根本不是巧合,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截胡!
是冲着他顾行之来的!
怒火与羞辱烧红了眼睛,他一把推开小厮,厉声问道:
“到底是谁如此张狂?”
小厮整理了下衣服,躬身道:
“回世子,是北境归来的宋随,宋将军。”
宋随?
那个常年镇守北境、战功彪炳,连圣上都青眼有加、特赐见君不跪殊荣的宋随?
顾行之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
方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张煞白的脸。
“不可能……枝儿明明昨日……还说等我来娶她。”
“不对,不对。”
“定是那宋随持势逼人,上门强娶!枝儿迫于威压才会跟他走的。”
顾行之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旁边花轿里的柳婉察觉到变故,不安地动了动,喜娘连忙低声安抚。
顾行之此刻却顾不得她了,翻身上马,赤红着眼睛吼道:
“去将军府!我要当面问问宋随,光天化日强夺人妻,是何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迎亲队伍顿时乱作一团,管家苦劝:
“少爷,使不得啊!那可是宋随!我们惹不起的。”
“今日是您大婚,不如先……”
“闭嘴!”
顾行之马鞭一抽,“跟我走!”
……
与此同时,将军府正厅,红烛高照,喜气盈门。
喜婆满脸堆笑,拔高了声音唱喏:
“新妇,下花轿啰!”
轿帘被轻轻掀开,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到了我面前。
那手得指腹与虎口覆着一层薄茧,明显是常年握持兵刃。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搭了上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前世记忆,浑然涌入脑海。
我看见了我死后的情景。
那是一个傍晚,顾家偏院。
我缠绵病榻数月,油尽灯枯,顾行之却一次也未踏足。
直到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我只听见窗外柳婉娇柔的声音:
“夫君,姐姐既无所出,按规矩,是不能入顾家祖坟的。”
“我们可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啊。”
沉默片刻,顾行之的声音传来:“婉儿看着办就好。”
于是,我被一副薄棺装着,草草抬到了郊外一处乱葬岗。
没有墓碑,没有香烛,随意挖个坑埋了。
我也成了孤魂野鬼。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了宋随。
他几乎是滚落下马,扑到小土堆前。
“枝枝……”
那双握惯了刀剑的手,疯狂刨着泥土。
指甲翻了,指尖破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
只是一遍遍的道:“枝枝,我带你回家。”
他将我带回了宋家祖坟,安葬在只有宋氏嫡系正妻才有资格安眠的风水宝地。
墓碑上,亲手刻下——姜枝之墓,立碑人:宋随。
他说:“顾行之!此生终是你负了她!”
“黄泉碧落,此恨不休!”
记忆回神,耳边传来礼官的问话声。
“吉时已到!”
“今日,姜家嫡女姜枝,嫁与宋家长子宋随为妻,从此联姻合好,瓜瓞绵长。”
“可有人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