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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秋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终于彻底放晴。天空澄澈如洗,阳光不再酷烈,变得温暖和煦。被雨水浸润过的土地松软潮湿,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

试验田里的土豆苗,经历了旱灾的洗礼,不仅顽强地存活下来,更在雨水的滋润和地底块茎的持续膨大中,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原先略显憔悴的叶片重新变得舒展、墨绿,甚至比旱前更加肥厚油亮,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垄沟间的土地,被底下日益壮大的块茎撑得微微隆起,裂开细密的缝隙,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丰收的秘密。

林晚星几乎每天都要去田里转几圈,小心翼翼地扒开一两株苗根部的土壤查看。当看到泥土中那些已经长到鸡蛋大小、表皮光滑、黄澄澄的土豆时,她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成了!真的成了!

她没有声张,只是按捺住激动,更加精心地照料着这片寄托了无数希望的土地。掐掉过多的花蕾,保证养分集中供应块茎;继续用稀释的改良液和极其微量的灵泉水进行后期追肥;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晚疫病等病害,提前喷洒了自制的波尔多液(用石灰和蓝矾配制)。

随着土豆叶片开始逐渐转黄、枯萎,地下的块茎也一天天停止膨大,走向成熟。村里人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聚焦在这片曾经无人看好的荒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好奇、乃至一丝不安的紧张气氛。

终于,在秋分前两天,大队长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包括周老栓,被林晚星和沈廷舟请到了试验田边。

“队长,周大爷,各位叔伯,”林晚星指着几株叶片已经完全枯黄、茎秆倒伏的土豆植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看,差不多可以收了。”

周老栓蹲下身,用手小心地扒开一株土豆根部的泥土。当几个硕大、饱满、沾着新鲜泥土的土豆滚落出来时,他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手指微微发抖,拿起一个比成年男人拳头还大的土豆,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表皮和芽眼。

“好……好薯!”他声音干涩,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个头大,皮光,芽眼浅,是上好的货色!”

其他几个老农也纷纷动手,从不同位置挖了几株。结果令人震惊——几乎每一株下面,都结着至少四五个大小均匀、品相极佳的土豆,最大的甚至接近碗口!粗略估算,这一分地的产量,恐怕比得上往年好地上两分地的收成!

大队长激动得脸都红了,搓着手,在地头来回踱步:“好!好啊!晚星!廷舟!你们立了大功了!这是大功啊!”

沈廷舟虽然早已从林晚星那里得知了大概,但亲眼看到这沉甸甸的收获,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看着林晚星,目光里有骄傲,更有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也未曾完全明了的情愫。

丰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红旗生产大队的每一个角落。村民们蜂拥而至,围在试验田边,看着那一串串被挖出来、堆成小山的金黄土豆,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孩子们在田埂上奔跑嬉闹,大人们则围着林晚星和沈廷舟,七嘴八舌地问着种植的诀窍。

“晚星丫头,这荒地真让你种出金疙瘩了!”

“沈队长,这法子能教教我们不?”

“明年咱们也开荒!种土豆!”

张翠花也混在人群里,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土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周围人欢快的气氛和自家男人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最终灰溜溜地钻出了人群。

正式收获的日子定在秋分。天还没亮,大队长就让人敲响了晒谷场那口生锈的铁钟。当当的钟声唤醒了沉睡的村庄,也点燃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希望之火。

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全都拿着篮子、麻袋、箩筐、甚至簸箕,涌向了后山脚下的试验田。铜锣被敲得震天响,欢声笑语惊飞了林间的鸟雀。

沈廷舟带着民兵队和青壮劳力负责挖,他们挥动锄头,小心地将一株株土豆连根掘起,抖落泥土,一串串饱满的果实便滚落出来,在朝阳下泛着诱人的金色光泽。妇女和孩子们则跟在后头,手脚麻利地将土豆捡起,按大小分装。林晚星作为“技术指导”,穿梭在田垄间,时不时提醒着小心别挖破了薯块。

她自己也忍不住蹲下身,亲手挖起一株。沉甸甸的果实入手,那种实实在在的丰收喜悦,让她眼眶发热。抬头时,正对上沈廷舟望过来的目光。他额上带着汗,脸上沾了泥,却笑得格外明朗,冲她点了点头。林晚星也回以一笑,阳光下,两人的眼神交织,有欣慰,有骄傲,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姐!你看这个!好大!”小军举着一个比他手掌还大的土豆,兴奋地跑过来,小脸上全是泥点和汗水,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林晚星接过那个大土豆,心里满满涨涨的。这不仅仅是土豆,这是希望,是活下去的底气,是她和沈廷舟,还有那么多乡亲们,用汗水和心血浇灌出的未来。

热火朝天的收获持续了整整三天。最后一筐土豆被抬上秤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大队长亲自掌秤,会计周满仓(经历了上次风波,他老实了许多)拿着账本记录。

“一百二十斤!”

“这边,八十五斤!”

“好家伙,这筐怕是有九十!”

称重声、报数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最终,所有的土豆过完秤,堆在晒谷场上,像一座小小的金山。会计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最后报出一个数字:

“总计……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二斤!”

晒谷场上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一万三千多斤!从不到六分的荒地里!平均亩产超过了两千斤!这在这个种子退化、土地贫瘠、肥料匮乏的年代,简直是个奇迹!

大队长激动得胡子都在抖,他跳到石碾子上,挥舞着账本,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撕裂喉咙:“社员同志们!看见了吗?这是咱们红旗生产大队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是从荒地里刨出来的金疙瘩!是晚星丫头,是廷舟,是咱们大伙儿一起,用汗珠子换来的!”

他指向林晚星和沈廷舟:“他们俩,是咱们大队的功臣!”

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几乎要将晒谷场掀翻。周老栓走上前,郑重地对着林晚星和沈廷舟鞠了一躬:“老汉我服了!心服口服!晚星丫头,沈队长,你们是咱大队的福星!”

林晚星被这汹涌的热情和赞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沈廷舟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半侧,对着众人朗声道:“功劳是大家的!是晚星提供了好法子,是大队长支持,是每一位出工的社员流了汗!这土豆,是咱们红旗大队所有人的!”

这话说得漂亮,既肯定了林晚星的功劳,又将荣誉归于集体,赢得了更热烈的掌声。林晚星悄悄松了口气,望向沈廷舟宽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当天晚上,晒谷场上燃起了篝火。大队长做主,杀了两头最肥的猪(用丰收的土豆跟邻村换的),又从试验田收成里拿出一部分,煮了一大锅土豆炖肉,蒸了香气扑鼻的土豆饼。没有精致的碗筷,大家就拿着自家的粗瓷大碗,或蹲或站,围在篝火旁,吃着、笑着、聊着,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打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和满足。

肉香混合着土豆的甜香,在夜空中飘荡。这是一场迟来的、却酣畅淋漓的庆功宴。

林晚星和沈廷舟被众人推到篝火旁最暖和的位置。王大娘特意给林晚星盛了满满一碗炖得烂熟的肉,里面还有好几块大土豆。小军依偎在姐姐身边,啃着土豆饼,小肚子吃得滚圆。

周老栓喝了几口自家酿的薯干酒,脸红彤彤的,举着酒碗站起来,对着林晚星和沈廷舟道:“我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没佩服过几个人!晚星丫头,廷舟小子,我敬你们!是你们让咱大伙儿看到了盼头!”

众人纷纷举碗附和。沈廷舟端起一碗清水(他执勤,不喝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身边的林晚星。

篝火跳跃的光芒映在她脸上,给她略显清瘦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那双总是沉静聪慧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笑意和星光。沈廷舟看着,心头忽然被什么柔软而滚烫的东西充盈了,鼓胀着,催促着他。

他放下碗,在众人稍稍安静下来的注视中,转向林晚星,麦色的脸庞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直视着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篝火周围:

“晚星,有句话,搁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趁着大伙儿都在,我想问问你。”

喧闹的晒谷场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和期待。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颊瞬间飞红,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沈廷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沈廷舟,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聪明,勤快,心善,有本事。这几个月,我看着你为试验田操心劳力,看着你把小军照顾得好好的,看着你为咱们大队做的事……我敬重你,也……也喜欢你。”

他的耳根有些红,但目光依旧坚定:“我想跟你搭伙过日子,一起照顾小军,一起把咱们的日子过好。我会对你好,对小军好,用我这条命护着你们,不让你受委屈。你……愿意跟我吗?”

赤裸裸的,毫无修饰的告白,带着这个年代、这个男人特有的质朴和滚烫。篝火旁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叫好声。

“答应他!晚星丫头!”

“沈队长好样的!”

“郎才女貌,般配!”

林晚星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心跳如擂鼓。她看着沈廷舟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写满紧张和期待的脸,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沉默却坚实的守护,他毫不犹豫的信任,他在田间地头并肩挥洒的汗水,他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担当……

没有鲜花,没有甜言蜜语,只有一颗赤诚的、愿意与她共担风雨的心。

在一片起哄声中,林晚星抬起头,迎上沈廷舟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清晰坚定:“嗯。”

一个字,足以让沈廷舟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手:“好!好!太好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大队长也笑着高声宣布:“等忙完秋收,咱们好好给廷舟和晚星办一场!咱们红旗大队双喜临门!”

篝火燃得更旺了,欢声笑语直冲云霄。这个夜晚,对于红旗生产大队来说,是丰收的庆典,也是新生活的开始。

夜深了,庆功宴散去。沈廷舟送林晚星和小军回家。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村路上。小军玩累了,趴在沈廷舟宽厚的背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言,只有脚步声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甜蜜的暖意。

到了家门口,沈廷舟小心翼翼地将小军交给林晚星,看着她抱着孩子,站在月光下的身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晚星,”他低声唤她的名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会对你好的。”

林晚星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她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沈廷舟重重点头,咧开嘴笑了。他看着她走进院子,关上门,又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屋里的油灯亮起又熄灭,才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脚步踩在月光铺就的小路上,仿佛踏着云彩。

屋内,林晚星将熟睡的小军安顿好,自己也躺了下来。明明身体很累,精神却异常亢奋。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早已响起:

【叮!长期任务“扎根”圆满完成!】

【成功在红旗生产大队获得稳固的社会地位与广泛认同,以技术贡献赢得尊重,家庭生存危机彻底解除,并与关键人物沈廷舟建立稳定亲密关系。】

【任务评价:卓越。】

【奖励:囤货币10000,系统空间永久扩容至1000㎡,解锁“初级农产品加工坊”模块,奖励“优质家畜幼崽兑换券”×5(可兑换猪、羊、鸡、鸭等)。】

【新阶段任务开启:“星火”。请宿主以红旗生产大队为基点,将已验证的农业技术与管理模式进行适度推广,帮助更多社员改善生活,进一步巩固宿主在当地的声望与影响力。初步目标:协助大队建立小规模集体养殖场,并在一年内,使参与社员家庭平均粮食储备提升30%。】

看着面板上丰厚的奖励和新任务,林晚星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扎根已深,星火可期。有了沈廷舟,有了乡亲们的信任,有了系统的支持,未来的路,似乎清晰而明亮。

她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

而此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沈廷舟躺在自家炕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房梁,脸上带着傻笑,回味着篝火旁她那个轻轻的“嗯”字,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喜悦。

红旗生产大队的秋天,因为一场丰收和一段即将缔结的姻缘,而显得格外温暖动人。夜风拂过田野,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残留的粮食芬芳,仿佛在轻声诉说着,关于生存、关于希望、关于爱情的,崭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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