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鸡飞狗跳。
助理那句“有人要强制收购公司”的话，像颗炸弹扔进了滚油锅。
但我知道，那只是个开始。
我掏出手机，给兄弟陆竞回拨过去。
“垣，你那边动静挺大啊。”陆竞的声音带着兴奋，“我这边查到的东西，可能比你想的还劲爆。”
“说吧。”
“你父亲，本名林岳，是江城林氏的独子。二十五年前，林氏家族内斗，他妻子怀孕期间遭遇车祸，在医院早产生下一名男婴后大出血昏迷。等他醒来，孩子已经被医院告知‘夭折’。”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咚咚直跳。
“但根据当时一个离职护士的模糊回忆，孩子可能被调包了。”
“林岳昏迷期间，他的堂兄，也就是后来入赘江家的江先生——王振国，曾频繁出入医院。而差不多同一时间，江家突然多了一个‘收养’的儿子，就是你。”
江城林氏。
那是比江家高出不止一个层次的家族，早年以航运起家，后来产业遍布地产、科技、金融。只是近些年比较低调。
“林岳后来没有再生育，林老爷子过世后，他继承了大部分家业，但一直深居简出，据说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他这些年，从没停止过寻找当年‘夭折’的儿子。”
“至于你母亲……”
他顿了顿，“信息很少，只听说当年是林家的保姆，和林岳是青梅竹马，在那场车祸中为保护他去世了。”
保姆的儿子。
和江家大少爷的身份相比，云泥之别。可这“泥”里，藏着最真的血脉。
“有联系方式吗？或者，他现在人在哪里？”
“目前查到他在瑞士的疗养院。具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发你加密邮箱。不过垣，林家内部关系复杂，你贸然联系，未必是好事。”
我谢过陆竞，挂断电话。
走廊那头，苏清苑和江砚霆被一群股东围着，脸色铁青地在解释什么。
看到我，苏清苑眼神像要杀人。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电梯。
刚出大厦，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江沉垣先生吗？”一个沉稳的女声，“我是鲸海资本的代表，白渝。关于对苑程科技的强制收购，我们想和您谈谈。”
这就是我给苏清苑的最后一击。
苑程科技这块大肥肉，对家数不胜数。
在我的拱手相让下，鲸海资本主动联系上了我。
我挑了挑眉。
“我现在已经不是苑程科技的股东了，刚刚签完股权转让协议。”
“我们知道。”白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我们需要了解一些细节，关于苏清苑女士可能存在的违法违规行为，以及……您手中或许还掌握的其他证据。这对收购案的定价和后续处理很重要。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我看了一眼时间。“地点？”
“您右手边，黑色轿车。”
我转头，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滑到路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女人约莫三十五岁，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目光锐利而冷静。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渝开门见山。
“江先生，我们长话短说。鲸海资本对苑程科技的收购势在必行，但苏清苑的烂摊子需要处理干净。你刚才在会议室展示的材料，我们也有部分渠道获得了风声。但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链，以及……你作为前股东和创始人的证词与配合。”
“我能得到什么？”
“一个公正的价格，拿回你应得的部分。以及，”她顿了顿，看向我，“鲸海资本旗下新成立的科技投资基金，正在寻找有潜力的合作伙伴。我看过你早期参与苑程科技项目决策的记录，眼光很准。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提供平台和资源。”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施舍，是交易。
“我需要考虑。证据我可以提供一部分，但有些涉及个人隐私的源头，我需要保护。”
“合理。”白渝递给我一张名片，“等你消息。另外，提醒一句，苏清苑和江家不会轻易罢手，你最近最好小心。”
车在一处安静的咖啡店外停下。
我下车，看着黑色轿车驶离。
手机震动，是江先生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明天回家一趟，把该了结的事了结清楚。别逼我们做绝。】
我删掉短信，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了结？是该了结了。
但不是按照你们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