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泽惊变
雷泽之名，起于上古。
北境极北有方圆三百里的沼泽，终年弥漫紫色雷雾，地面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雷击岩，裂缝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液态的雷霆。寻常修士踏入此地，不消一炷香就会被雷灵气侵蚀经脉，爆体而亡。
但今日，雷泽边缘来了一群人。
萧云澈站在沼泽边缘，惊蛰剑斜插身侧，剑身自动吸收着空气中的雷灵气，发出愉悦的轻鸣。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玄雷圣体与这片天地产生强烈共鸣——这里是雷帝陨落之地，也是圣体最佳的修炼场所。
“公子，前方有人。”赵铁山指着雷雾深处。
朦胧紫雾中，隐约可见三座高台呈品字形矗立，每座高台上都盘坐着一个人影。更诡异的是，高台周围的地面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白骨幡，幡面在雷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
“尸魔宗。”萧震天脸色凝重，“这个邪道宗门不是百年前就被七大正道联手剿灭了吗？怎么还有余孽在此？”
萧云澈眼神微冷：“看来那位安国公，真是下了血本。”
正说着，中间高台上的人影缓缓站起。那是个瘦如骷髅的老者，身穿绣着白骨骷髅的黑袍，眼眶深陷，瞳孔竟是诡异的灰白色。
“萧家小儿，老夫等你多时了。”老者声音干涩如磨砂，“交出雷帝传承，自废圣体，可留全尸。”
左边高台是个侏儒，身高不足四尺，却扛着一柄比他整个人还大的白骨锤，咧嘴笑道：“三长老，跟他废什么话？圣体之血最是滋补，待会儿我要生饮三大碗！”
右边高台则是个妖艳妇人，看似三十许人，身穿红裙，手中把玩着一串人骨念珠，娇笑道：“小弟弟长得可真俊，不如跟姐姐回尸魔宗，姐姐教你双修大法，快活似神仙呢~”
萧云澈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拔出惊蛰剑：“说完了？”
三人都是一愣。
“说完了，”少年踏前一步，雷泽地面轰然炸开一圈电光，“那就死吧。”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不是雷步，而是纯粹的速度——圣体二次觉醒后，他的肉身强度已堪比金丹体修！
“小心！”三长老脸色大变，双手急速结印，地面上所有白骨幡同时亮起幽光，化作一座巨大的“百鬼噬魂阵”。无数厉鬼虚影从幡中涌出，尖啸着扑向萧云澈。
但这些厉鬼刚一靠近少年身前三尺，就被护体雷光焚烧成青烟。
“至阳雷法专克阴邪！他真是我宗克星！”侏儒惊叫，抡起白骨锤砸下。锤风所过之处，连雷灵气都被腐蚀成黑色。
萧云澈不闪不避，惊蛰剑向上斜撩。
剑锤相撞，没有巨响，只有刺耳的“滋滋”声——白骨锤上的阴毒煞气正疯狂侵蚀剑身雷光，而雷霆也在反噬煞气。
“不过如此。”少年冷喝，手腕一震。
剑身金雷炸裂！
侏儒连人带锤倒飞出去，白骨锤表面出现无数裂纹，他本人更是双臂骨骼尽碎，惨叫着跌落高台。
“四师弟！”妖艳妇人尖叫，人骨念珠脱手飞出，每一颗念珠都化作一张狰狞鬼脸，从四面八方咬向萧云澈要害。
萧云澈看也不看，左手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九霄·雷网。”
凭空浮现的紫色电网将所有鬼脸一网打尽，雷光绞杀下，念珠颗颗爆碎。妇人如遭重击，喷血倒退。
“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是半步金丹……”三长老眼中终于露出骇然，“莫非雷帝传承真有如此神效？！”
他猛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阵眼处的骷髅头上。那骷髅头眼眶中燃起绿色鬼火，整个百鬼噬魂阵威力暴涨三倍，连雷泽地面都被腐蚀出黑色沟壑。
“万鬼齐出，噬魂夺魄！”
上百只凝实的厉鬼组成黑色洪流，其中甚至有三只“鬼将”级别的存在，都是生前金丹修士所化，保留着部分生前神通。
萧云澈终于停下脚步。
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掌心向天。
“本来不想用这招的……”少年低声自语，“但你们，实在吵得人心烦。”
他闭上眼。
再睁眼时，瞳孔完全化作金色，眼中有细密的雷纹流转。
“雷帝法相……现！”
轰——！！！
整片雷泽暴动了。
方圆三百里的雷灵气疯狂涌向萧云澈，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高达百丈的紫色巨人虚影！那虚影头戴帝冠，身披雷甲，面容模糊却威压如山，正是上古雷帝的一缕法相投影！
虽然只有真正法相万分之一的威力，但已足够。
雷帝法相缓缓抬手，一指按下。
没有声音。
因为所有声音都被这一指湮灭了。
百鬼噬魂阵如纸糊般破碎，上百厉鬼连同三只鬼将在雷光中烟消云散。三座高台寸寸崩解，三长老、侏儒、妇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肉身便在雷霆中化为飞灰，连魂魄都被彻底净化。
一指之威，恐怖如斯！
法相消散。
萧云澈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七窍都渗出鲜血——召唤法相消耗太大，若不是在雷泽这种特殊环境，他根本做不到。
“澈儿！”萧震天急忙上前。
“无妨……”少年喘息着擦去血迹，“只是透支过度。不过这三人已死，尸魔宗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我们抓紧时间，我要进雷泽深处闭关三日。”
赵铁山看向雷泽核心方向，那里雷雾最浓，天空中的雷霆几乎从未停歇：“公子，那里太危险了，连元婴修士都不敢深入……”
“正因如此，才是最好的闭关地。”萧云澈挣扎起身，“父亲，你们在外围扎营，警戒四周。三日，最多三日，我必出关。”
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雷光射入雷泽深处。
萧震天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声：“传令，扎营。方圆十里内设三道防线，任何靠近者……杀无赦。”
“喏！”
—
雷泽最深处。
这里没有地面，只有一片方圆十里的雷池。池中不是水，而是粘稠如浆的液态雷霆，不断翻滚沸腾，每一滴都足以灭杀筑基修士。
池心有一座石台，台上盘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晶莹如玉，历经万年不腐，周身依旧缠绕着细密的金色雷弧。这正是雷帝遗骸。
萧云澈落在石台边缘，对着骸骨郑重三拜：“晚辈萧云澈，得前辈传承，今日前来完成最后一步。”
骸骨眼眶中，突然亮起两团紫色火焰。
一个温和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来了。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萧云澈一惊：“前辈残魂尚存？”
“只是一缕执念罢了。”雷帝声音带着笑意，“当年我以身为饵，引天道降下‘灭世雷劫’，想借此打破这方世界的枷锁。可惜……功败垂成，只换来天道沉睡三千年。”
“枷锁？”萧云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看来你还不知道。”雷帝轻叹，“也罢，既然你继承了惊蛰剑，就有资格知晓真相。坐下吧，我时间不多了。”
萧云澈盘膝而坐。
接下来一个时辰，他听到了颠覆认知的真相。
原来这方世界，并非自然演化。
三万年前，有域外大能降临，自称“天道”，以无上法力重铸世界，设下轮回枷锁。所有生灵死后，魂魄不是消散，而是被轮回之力强制投入下一世，且每一世都被天道暗中操控命运，永远无法跳出既定轨迹。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但此界修士无论多强，飞升时都会被天道设下的“天劫”抹杀——不是考验，而是灭杀。所谓飞升成仙，不过是天道编造的谎言，目的是让修士孜孜不倦地修行，为它提供精纯的“道韵”作为养料。
雷帝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修士。
他创《九霄玄雷录》，修至大乘巅峰，于万年前引动飞升雷劫。当九重天劫降临时，他突然逆转功法，以自身为引，将天劫之力全部轰向天道本体。
那一战，打崩了半边天穹。
天道重伤沉睡，轮回枷锁出现裂痕，这才有了后世修士飞升成功的零星记载——虽然成功者百中无一，但终究有了希望。
“我的时间不多了。”雷帝声音越来越虚弱，“当年一战，我虽然陨落，但也重创了天道，并将它部分权柄封印在此处雷池之下。你需要炼化这具遗骸中的‘雷帝本源’，补全圣体，然后……去寻其他四位帝者的传承。”
“四位帝者？”
“火帝、风帝、水帝、土帝。”雷帝说，“他们与我一样，都是反抗天道的先驱。虽然陨落，但都留下了传承和封印。集齐五帝本源，你就能拥有……弑天的资格。”
萧云澈沉默良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前辈为何选我？”
“因为玄雷圣体，本就是我为反抗天道而创造的特殊体质。”雷帝笑了，“准确说，你不是天生圣体，而是我万年前布下的……一枚种子。如今种子发芽，该开花结果了。”
话音落，骸骨轰然崩散，化作漫天金色光点，全部涌入萧云澈体内。
磅礴到无法形容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半步金丹、金丹前期、中期、后期、圆满……直至，半步元婴！
但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蜕变，在圣体本身。
他能感觉到，骨骼在玉质化，血液中流淌着金色雷浆，五脏六腑表面都浮现出古老雷纹。这是圣体第三阶段——“雷帝真身”！
与此同时，雷池之下传来震动。
一道金色光柱冲破雷浆，直射天穹。光柱中，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紫色晶体，内部有无数雷电符文流转。
“这是我的‘雷帝神格’碎片。”雷帝最后的声音传来，“融合它，你就真正继承了雷帝之位。但记住……一旦融合，你与天道就是不死不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萧云澈看着那枚晶体，眼中没有犹豫。
他抬手，握住晶体。
“我萧家三百二十七口人命，北境无数枉死的将士，还有这世间被天道操控命运的所有人……”
晶体融入掌心，化作一道雷纹烙印。
少年抬头，望向苍穹，声音平静却坚定：
“这天道，我反定了。”
轰隆隆——！！！
雷泽上空，劫云再聚。
这一次，不是金雷，也不是紫雷，而是……黑色的“灭世神雷”！
天道，苏醒了。
—
雷泽外围。
萧震天等人骇然望着核心方向的天地异象，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压，让他们连站立都困难。
“这……这是天劫？！”赵铁山声音发颤。
“不。”萧震天脸色惨白，“这是……天罚。澈儿他……到底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传来尖锐破空声。
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南方飞来，粗略一看，不下千人！最前方是三艘巨大的骨舟，舟首悬挂着蛮族图腾旗。后方则是五百金鳞卫，以及三百多名气息阴冷的尸魔宗弟子。
“蛮族大军……金鳞卫全数出动……还有尸魔宗倾巢而出……”老疤绝望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萧震天握紧战刀，独臂青筋暴起：“有人泄露了行踪。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转身，面对一百多名伤痕累累的虎啸营将士。
“诸位，今日，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无人退缩。
“但死之前，”老将军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我们要为公子争取时间！哪怕多一息，公子就多一分生机！”
“死战！！！”
怒吼声震彻雷泽。
而此刻，雷池中的萧云澈，刚刚睁开眼。
他的瞳孔已完全化作紫色，眉心处多了一道雷霆印记。他能感觉到，百里之外的血战，能听到每一个将士临死前的怒吼。
“父亲……赵叔……兄弟们……”
少年缓缓起身，惊蛰剑自动飞入手中。
他望向南方铺天盖地的敌军，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既然你们找死——”
一步踏出石台，凌空而立。
“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话音落，身形化作雷霆，撕裂长空！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黑色劫云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缓缓睁开，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天道之眼。
时隔三千年，再次现世。
这场弑天之路的第一战，即将爆发。
—
（未完待续）
（下一章预告：雷泽血战！萧云澈初试雷帝真身，一人独战千军！天道之眼降下天罚，上古隐秘逐渐揭开！五帝传承的线索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