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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十七章:北邙帝气

追星梭破云穿雾,飞行极其平稳,几乎感受不到惯性。银白色的灵光护罩外,景物飞速倒退,下方的山川河流、城镇废墟,都缩略成了模糊的色块。张天傲坐在舱内柔软的座椅上,透过灵光罩俯瞰大地,心中感慨万千。

短短月余,他从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青年,变成了串联千古帝魂、身负华夏存续之望的信使。骊山、茂陵、泰山、钟山……一幕幕景象在脑海中闪过,嬴政的霸道、刘彻的锐利、岱岳府君的厚重、朱元璋的刚猛、郑和的深远……这些本应只存在于史书和传说中的身影,如今都成了他必须面对、沟通、甚至仰仗的现实。

“中原……”他喃喃自语。那是华夏文明的核心腹地,十三朝古都洛阳,强汉盛唐的长安,无数帝王将相埋骨于此,龙气盘桓,文脉绵长。光武帝刘秀、唐太宗、女帝武则天……这些即将面对的存在,又会是怎样的风采?他们会如何看待这末世?又会以何种姿态苏醒?

他摸了摸怀中的传讯海螺,又感受了一下体内诸多信物的平静脉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目调息。追星梭速度虽快,但抵达中原仍需时间,他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约莫半之后,追星梭开始降低高度,灵光护罩外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条浑浊泛黄、却依旧浩浩荡荡、如同大地血脉的——黄河。河水奔涌,水汽弥漫,河面上空隐隐有淡金色的龙形虚影盘绕,虽不真切,却散发出镇压水脉、泽被苍生的古老威严,与长江的灵动截然不同。这或许是上古残留的黄河河伯意志,在剧变中也被唤醒了一丝。

越过黄河,地势渐高,一片广袤的黄土塬呈现在眼前。塬上沟壑纵横,梯田层叠,虽同样饱受战火与魔物摧残,许多地方焦黑荒芜,但那种深厚的历史积淀与文明底蕴,依旧能从残存的古城墙、烽燧、以及顽强生长的古老柏树等细节中透出。

洛阳,就在前方。

然而,眼前的洛阳城,早已不是“神都”模样。高大的城墙多处坍塌,城内宫阙楼台大多化为废墟焦土,唯有一些石质建筑(如龙门石窟的部分佛龛、白马寺残存的塔基)还顽强矗立,却也蒙上了厚厚的尘垢与可疑的暗色苔藓。城市上空笼罩着不散的硝烟与淡淡的、混杂着死气与未散怨念的灰雾。

但在这片破败之中,张天傲清晰地感应到了几处截然不同的“气场”。

一处位于城北,邙山(北邙山)方向。那里山峦起伏,古冢累累,是著名的帝王将相墓葬区。此刻,一股堂皇中正、却又不失柔韧恢弘的“帝气”,如同沉睡的旭,正在山体深处缓缓发光、升温。这气息不似嬴政霸道,不似刘彻锐利,不似朱元璋刚猛,却更加浑厚包容,带着一种“中兴”与“天命所归”的独特韵味,正是光武帝刘秀的陵寝——原陵所在!

另一处气息,则更加隐秘、飘忽,位于洛阳城南的龙门山与香山之间,与伊水相伴。那气息中正平和,隐有梵唱檀香,却又透着一股超脱尘世、俯瞰轮回的慈悲与威严。这并非帝气,而是……佛门圣地的特殊灵光!龙门石窟,这处佛教艺术宝库,在灵气复苏中,似乎也孕育或唤醒了某种存在。

此外,洛阳周边,还有数道或强或弱、或正或邪的气息潜伏、盘踞,显然在天地剧变中,这片古老土地也苏醒或引来了各种牛鬼蛇神。

追星梭并未直接飞向洛阳城废墟,而是在郑和事先设定的坐标指引下,悄然降落在邙山南麓一处相对隐蔽的山谷中。银光收敛,梭体悬浮离地尺许。

“张公子,前方即为北邙山原陵区域。末将奉命,护送至此。前方帝陵气机活跃,禁制重重,追星梭不宜靠近,以免引发误会或冲突。” 负责控追星梭的是一位面容冷峻、气息沉稳的中年将领,他向张天傲抱拳道,“末将将在此处隐蔽待命,公子若有需要,或遇险情,可激发郑公所赐信物,末将感知后,会尽力接应。”

张天傲回礼:“有劳将军。我自会小心。”

他跃下追星梭,脚踏实地。山谷中林木稀疏,地面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淡淡柏香的气息。远处,邙山如黛,蜿蜒起伏,无数坟冢点缀其间,在暮色(天色依旧阴沉)下显得格外肃穆苍凉。

他定了定神,朝着原陵所在的方位走去。掌心那属于朱元璋的“许可”烙印,在此地微微发热,传递着一种“同属帝星、应予便利”的意味。而体内的其他信物,也对那山中的堂皇帝气,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与牵引。

越靠近原陵核心区域,那种中正柔韧的帝气越发明显。它并不排外,反而有种海纳百川般的包容感,但若细品,便能察觉其中蕴含的坚韧不拔与深藏不露的锋芒。这便是刘秀,那位以柔道治国、却能在乱世中扫平群雄、再续汉统的“位面之子”。

原陵的规制不如秦始皇陵、汉武帝陵那般宏伟张扬,更加内敛。神道早已湮没,封土也并不特别突出。但当张天傲接近那被苍松翠柏(许多已枯死或变异,但仍有少数顽强存活)环绕的陵丘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怔。

陵前并无显化的“江山缸”或“镇国剑”之类奇物。只有一块历经风雨、字迹已然模糊的巨碑,以及碑前……一株枯死了大半、却有一粗壮新枝顽强抽出、绽放着点点鹅黄色嫩芽的古老柏树。

而此刻,那株枯柏之下,正盘坐着一道虚淡的、近乎透明的身影。

那人身着朴素的汉代常服(而非冕服),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癯温和,双目微闭,仿佛正在静坐沉思。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如同晨曦般柔和却坚定的明黄色光芒,与整个原陵的帝气融为一体,却又似乎更加凝练、更加“鲜活”。

他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即将彻底凝聚成型的“帝魂”投影,或者说是刘秀意志提前显化的一个“引子”。

当张天傲走近时,那虚淡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平和,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世事浮沉的眼睛。眼神中没有嬴政的冰冷威严,没有刘彻的锐利人,没有朱元璋的草莽霸气,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与沉静,以及深藏眼底的、不容动摇的决心。

“小友远来辛苦。”刘秀的声音直接响起,温和舒缓,如同春风拂面,却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安宁的力量,“身负祖龙之气,汉武剑意,东岳本源,大明土德……还有,一丝属于江河湖海的汐韵律。看来,这末世虽艰,我华夏英灵,并未全然沉寂。”

他一开口,便点破了张天傲身上几乎所有的重要气息来源,甚至连郑和那“镇海令”残留的微弱海气息都察觉到了。这份感知力与洞察力,令人心惊。

张天傲不敢怠慢,上前恭敬行礼:“后世子孙张天傲,拜见光武皇帝陛下!奉始皇、武帝、岱岳府君、洪武皇帝以及三宝太监郑公之命,特来拜会陛下,传讯示警,并呈上泰山会盟之请。”

他用了“呈上”而非“传达”,语气更加恭敬。面对这位以“柔道”著称却实则有雷霆手段的帝王,他本能地选择了更谦逊的姿态。

“哦?泰山会盟?”刘秀虚影的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微笑,“嬴政、刘彻(他直呼其名,语气自然)、岱岳府君、朱重八(提到朱元璋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妙),还有……三宝太监?如此阵容,倒真是古今罕有。看来,外面的麻烦,确实不小。”

他示意张天傲不必拘礼,就地在柏树旁的石头上坐下。“小友不必急切,且将你所知所历,细细道来。朕……沉睡太久,需要听听这后世的声音。”

他的态度平和包容,让人如沐春风,但张天傲却能感觉到,在那温和的目光下,是一种极其冷静、理智的审视与判断。这位皇帝,是在通过他的叙述,评估局势,判断人心。

张天傲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从“龙历4800年”的绝望,到唤醒嬴政的意外,再到串联诸帝、泰山之战、钟山遇险、星槎归来……他将自己的经历、见闻、以及各位苏醒存在的态度、力量、计划,尽可能客观、详尽地描述出来。他注意到,当他说到嬴政隔空重创米迦勒时,刘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到泰山守山英灵燃尽执念时,他微微叹息;说到朱元璋的刚猛决断与对“规矩”的要求时,他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说到郑和与星槎舰队、星火计划时,他眼中则露出了真正感兴趣与深思的光芒。

待张天傲讲完,刘秀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轻轻敲击,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域外神魔觊觎,邪祟侵染地脉,内部亟待整合,星海或有希望……嗯,局势虽危,却非绝境。”刘秀缓缓总结,“嬴政以霸道镇场,刘彻以锐气开锋,朱重八以基固本,岱岳府君镇守中枢,三宝太监开拓外路……各擅胜场,若能同心协力,确有可为。”

他看向张天傲:“泰山会盟,确有必要。朕,准了。”

张天傲心中一松,连忙道:“陛下圣明!洪武皇帝陛下提议,一月之后,于泰山玉皇顶,共商大计。届时,始皇、武帝、岱岳府君、洪武皇帝,以及陛下您,还有……可能苏醒的其他尊驾,皆会出席。”

“一月之后……”刘秀计算了一下,“嗯,朕之真身,届时当可彻底挣脱这‘松柏之困’,恢复几分气象。不会误了时辰。”

“松柏之困?”张天傲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那株半枯半荣的古柏。

刘秀虚影也看向古柏,目光温和:“此柏,伴朕千年,吸山川灵气,纳月精华,亦承载朕部分沉寂的魂念。朕之‘枢机’,便与这山川草木、与这北邙地脉、更与这中原百姓千百年来‘思汉’之念息息相关。苏醒不易,却更……基绵长。”

他解释道,与嬴政直接镇压龙脉、刘彻凝聚征伐剑意、朱元璋结合江山社稷念力不同,他的沉眠与苏醒,更侧重于与“民望”、“地灵”以及某种“天命气运”的深度绑定。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的帝气感觉如此中正包容、生生不息。

“你方才提到,那‘千面之母’邪神曾侵蚀泰山,而钟山亦有古老邪物潜伏。”刘秀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洛阳城南方向,“朕苏醒之际,亦感应到,这洛阳周边,尤其伊阙龙门之地,有异样气息滋生,非属华夏正统,却借佛门残存香火与石窟灵韵,潜伏滋长,似在窃取、扭曲此地灵机。”

张天傲心中一凛:“陛下是说,龙门石窟那边……”

“不错。”刘秀虚影神色微凝,“那气息隐晦,却带着外域蛮神的‘渡化’与‘皈依’之力,似是某种……试图将华夏信仰圣地为己用的手段。其背后,恐非‘千面之母’那般直接污秽侵蚀,而是更加巧妙、更具渗透性的谋划。”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西方神系的手段,看来不止硬碰硬一种。

“朕真身未复,暂时难以亲自处理。”刘秀道,“小友,你既来此,又身负诸尊信物,或可替朕,前往龙门一探。不必强求铲除,只需查明底细,窥其意图。若事不可为,及时退回。待朕出关,或泰山会盟之后,再议解决之法。”

他顿了顿,一道极其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明黄色光芒自虚影中分离,化作一枚小巧的、形似柏叶的符文,飘向张天傲:“此乃朕一缕‘天命护佑’之气所化,持之可避寻常邪祟窥探,于危难时或可引动一丝此地山水气运相助,亦能证明你乃受朕所托行事。”

张天傲接过柏叶符文,入手温润,仿佛带着阳光与生命的气息。“晚辈领命!定当小心探查。”

“嗯。”刘秀虚影微微点头,“探查之后,你可径直西去长安。那里龙气勃发,尤胜洛阳,隐有‘贞观’、‘开元’盛世气象交织,更有……一股凌驾阴阳的独特风仪。李二小子()和他那厉害媳妇(武则天),怕是也快按捺不住了。将泰山会盟之讯带去,他们……应会感兴趣。”

提到和武则天,刘秀的语气带着一种前辈看杰出后辈的平和与隐约的期待。

“记住,”刘秀最后叮嘱,“北邙长安,帝王之气交汇,亦必引来八方瞩目。行事需慎,但心气不可堕。将这枚柏叶,也给他们看看。”

“晚辈明白!”张天傲郑重应下。

刘秀虚影不再多言,重新闭目,身影渐渐淡化,重新与那株枯荣古柏以及整个原陵的帝气融为一体,继续那最后的苏醒进程。

张天傲对着古柏与原陵方向再次一礼,然后转身,望向南边伊水方向。那里,龙门双山在暮色中轮廓隐隐,石窟佛影,静默千年,如今却可能暗藏外域机。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怀中新增的柏叶符文的温暖,以及体内诸多信物的沉静力量。

下一个目标——龙门石窟!

探查那潜伏于佛门圣地的外域阴影,然后,西进长安,去会一会那开创了盛世大唐的——天可汗与女帝!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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