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陈砚)深挖漕运案、谢安邦入宫请罪并奏请重启科举舞弊案调查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朝堂!
【第一重绝境:群起攻讦,状元蒙尘】
吴贵妃一系及其党羽的反击,比预想中更加迅猛和恶毒!他们避开了尚未有铁证的科举舞弊案核心,却将矛头精准地对准了风暴中心的新锐——林默(陈砚)!
翌日早朝,数名御史言官及依附吴系的官员联名上奏,弹劾如雪片般飞向御前:
“臣等参劾新科状元陈砚!其殿试策论虽看似惊才绝艳,然则,一寒门学子,师承不明,进学不过数载,何来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洞察朝局之能?此中必有蹊跷!”
“陛下!恰逢科举舞弊案重启调查,陈砚此人来历不明,其状元身份,恐亦有水分!恳请陛下彻查其乡试、会试、殿试所有考卷,并传召其昔日同窗、授业师长,以明真伪!”
“臣附议!陈砚攀附相府,查案手段酷烈,搅动朝纲,难保不是舞弊得官,急于立功以掩其迹!此等欺世盗名之徒,岂能为国朝状元?岂能身居要职?!”
“欺世盗名”、“舞弊得官”、“来历不明”… 这些诛心之论,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林默(陈砚)最根本的立身之基——他的状元功名!吴贵妃一系深谙人心,知道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状元来说,质疑其功名的“清白”,是最容易煽动舆论、动摇其根基的杀招!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不少中立官员看向林默(陈砚)的目光也带上了怀疑。林默(陈砚)站在殿中,承受着四面八方或质疑、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脸色沉静,但袖中的拳头已紧握得指节发白。他心中怒火滔天,却深知此刻任何辩白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盆污水,泼得又狠又准!
【第二重绝境:联姻逼宫,亲情枷锁】
就在朝堂上为林默(陈砚)的功名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吴贵妃的杀手锏,以最“温情”也最致命的方式递到了谢安邦面前。
下朝归府,谢安邦尚未从朝堂攻讦的疲惫中缓过神,管家便面色凝重地呈上一份烫金的请柬——来自吴贵妃胞弟、威远侯吴振邦的夫人。
更让谢安邦心沉到谷底的是,夫人的贴身嬷嬷,竟也鬼鬼祟祟地避开看守,递进来一封来自谢安邦胞妹的密信!
信的内容,字字如刀:
“兄长安好?妹夫家因驸马之事牵连,惶惶不可终日。妹知兄长向来公正,然骨肉亲情,岂能割舍?今有一线生机:威远侯吴振邦嫡子吴世勋,年少英武,对明璃小妹明玥倾慕已久!若兄长肯玉成此良缘,则吴贵妃感念相府恩义,必全力周旋,保妹夫一家平安,甚至…可化解王家舅舅之祸。反之,若明玥侄女福薄,拒此良缘,则妹夫家必遭雷霆之怒,流放北疆苦寒之地,九死一生!兄长素来最疼小妹,忍心看妹与侄儿侄女颠沛流离,客死异乡乎?明玥侄女与世勋公子幼时在太后宫中曾相伴数月,也算青梅竹马,并非全无情谊。此乃天赐良缘,亦是保全两家之策,望兄长三思!妹泣血顿首。”
青梅竹马?温情下的剧毒!
谢明璃的小妹谢明玥,年方十四,天真烂漫。吴振邦之子吴世勋,确实与谢明玥幼时因太后喜爱,曾在宫中一同养育过数月,算是童年玩伴。但这所谓的“青梅竹马”、“倾慕已久”,在此时提出来,其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政治逼婚!
【胁迫站队:一旦谢明玥嫁入吴家,相府便被迫绑上了宁王的战车!与太子党彻底对立!谢安邦毕生维持的中立清流形象将毁于一旦,更会成为太子党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保全亲情:以谢安邦最疼爱的胞妹全家的性命和流放之苦作为筹码!谢安邦重情,尤其是对这个自幼亲近的妹妹,其夫家若因他“不肯嫁女”而遭流放,他余生如何心安?】
【瓦解斗志:同时,也给了王家一个虚幻的希望,试图从内部动摇谢安邦、谢明璃甚至可能影响被软禁的王氏,让他们在亲情与政治压力下屈服。】
【第三重绝境:偏爱与牺牲】
谢安邦握着那封“泣血”的家书,手抖得厉害。他眼前浮现出妹妹年幼时跟在他身后甜甜唤着“哥哥”的模样,浮现出妹夫家几个活泼可爱的侄儿侄女… 流放北疆?那苦寒绝望之地,无异于死刑!
他确实偏爱这个妹妹。当年王氏初嫁府上时妹妹才十一二岁,天真无邪,天天只知道拉着王氏的手撒娇要上街买糖葫芦吃,妹妹嫁人后,与夫家虽非显赫,却也和睦,时常回府探望,给他带来些许亲情慰藉。这份亲情,是他冰冷政治生涯中不多的暖色。
如今,这份偏爱,却成了敌人刺向他心脏最锋利的刀!要么牺牲小女儿明玥一生的幸福和政治立场,将相府拖入夺嫡漩涡;要么眼睁睁看着至亲骨肉流放北疆,在绝望中凋零!
【玉碎谋:绝境中的携手与反击】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谢安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刺目惊心。他将那封家信和吴家的请柬,沉重地放在谢明璃和林默(陈砚)面前。
无需多言,两人看完,已明了一切。朝堂攻讦,联姻逼宫,亲情枷锁… 三重绝境如同三座大山,轰然压下!
谢明璃看着父亲眼中深切的痛苦与挣扎,心如刀绞。小妹明玥是她看着长大的,天真烂漫,怎能成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姑姑一家… 虽然姑姑此番设计相府其心可诛,但稚子无辜!父亲对姑姑的偏爱,她比谁都清楚。
林默(陈砚)的目光则紧紧锁在谢明璃苍白的脸上。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挣扎,以及对父亲和小妹的深切担忧。敌人的手段,狠毒到了极点!不仅要摧毁他的前程,更要撕裂相府的亲情,逼迫谢明璃在至亲之间做选择!
“父亲…” 谢明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吴贵妃此计,毒如蛇蝎!嫁明玥,则相府万劫不复,父亲一生清誉付诸东流,更将卷入夺嫡死局!太子党绝不会放过我们!不嫁… 姑姑一家流放北疆,父亲痛彻心扉,明玥亦会因‘害’姑姑一家而自责终生!更会坐实敌人散布的相府‘冷酷无情’之言!”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起决绝的火焰:“此乃死局,唯有… 玉石俱焚,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默(陈砚)瞬间领会了她的意图,接口道:“谢小姐之意,莫非是…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正是!” 谢明璃斩钉截铁,“敌人以‘青梅竹马’为幌子逼婚,我们便利用这‘青梅竹马’!请父亲… 暂时应下吴家提亲!”
“什么?!” 谢安邦震惊抬头。
“父亲莫急!” 谢明璃语速加快,条理分明,“此乃缓兵之计!父亲可回复姑姑,为保全骨肉,愿考虑吴家亲事,但需详议。同时,请父亲设法让小妹明玥知晓此事原委,明玥虽小,但明事理!她与吴世勋幼时相处,必有印象!只要让她明白,此非良缘,而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毁家灭族之祸源!以小妹性情,她… 定会反抗!”
林默(陈砚)眼中精光一闪,补充道:“而反抗,便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暗中安排,让明玥小姐的‘反抗’以一种极其‘合理’且能引发广泛同情的方式进行!例如… ‘病重’,或因‘惊闻噩耗’而‘忧思过度、神志不清’!甚至… 制造机会,让吴世勋暴露出其不堪的真面目,被明玥小姐‘撞破’!届时,满城皆知吴家逼婚导致相府幼女病重或受辱,吴贵妃和威远侯府必陷于舆论漩涡!我们便可借此拖延甚至拒绝婚事,同时将吴家推到不仁不义之地!而朝堂上对我功名的质疑…”
林默(陈砚)看向谢安邦,目光锐利如剑:“恩相!请恩相即刻以全家性命担保,向陛下陈情!并恳请陛下,在重启科举舞弊案调查的同时,将学生乡试、会试、殿试所有考卷,当堂公示!允许百官查阅、质疑!学生愿当场接受任何考问!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学生一身所学,一腔赤诚,无惧任何检验!此正可借朝堂之争,将科举舞弊案彻底摊开在阳光之下!”
【破釜沉舟,以身为饵】
谢安邦看着眼前这对在绝境中依旧闪耀着智慧与勇气的年轻人,胸中的郁结之气仿佛被一股激流冲开!女儿此计,险中求胜!以明玥的“反抗”破联姻之局,以林默(陈砚)的“当堂验才”破攻讦之局!两者皆是以身为饵,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却也是撕开敌人伪装、引导舆论、破开死局的唯一生路!
“好!好一个玉碎谋!” 谢安邦猛地站起,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老夫这就进宫面圣!璃儿,明玥那里… 就交给你了!务必护她周全!陈砚,准备迎接朝堂质询!此战,关乎生死,关乎荣辱,更关乎我大胤吏治清明之未来!”
相府外,乌云压城,山雨欲来。
相府内,三颗心紧紧相连,如同淬炼的精钢。
谢明璃看向林默(陈砚),眼中再无彷徨,只有并肩作战的坚定与托付。
林默(陈砚)回望她,眼神中是毫不退缩的担当与无声的誓言。
风暴已至,避无可避。
那就迎上去!用智慧,用勇气,用可能牺牲的一切,去搏一个浴火重生的未来!
而金銮殿上,一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风暴,即将拉开帷幕!皇帝看着谢安邦呈上的请愿和那份“当堂验才”的奏疏,目光深沉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