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个人明显是从屋里出来的，谁家问路还要进屋去问？
还有林旺财对那个人的态度，卑微里带着讨好。
谁会对一个问路的人，如此态度？
自己儿子被抓进去了，除了昨天到自己家里能看出来一点儿难受，今天可一点儿没看出来啊！
还满脸是笑地招呼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西瓜。
就连给林苍山和高亮学习的小桌子小板凳，也搬出来，放在了树底下。
这哪里是个儿子出事的人该有的反应？
几人坐下吃西瓜，林建军说道：“大哥，这几天你就多跑跑大勇的事儿，家里的农活我帮你干了。”
林旺财叹了口气，掏出烟递给林建军一根，点上后抽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没听公安局的人说吗，事儿不小，花多少钱都够呛。”
中午吃的面条，林苍山和高亮在园子里摘了葱叶、黄瓜、辣椒。
炸的鸡蛋酱，加上过水面条，四个大老爷们儿，吃得很香。
吃过饭，林旺财拿上草帽，带着林建军去自己家自留地，留下林苍山和高亮在家学习。
只剩下两个人后，高亮捅了捅林苍山，“哎！山子，我早就想问了，咱们刚来的时候碰到从你叔家出去的那人，不像是问路的，你叔为啥那么说？怕咱们知道他们认识？”
林苍山看了高亮一眼，“还不算笨，还有救！”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来送礼的？”
林苍山觉得自己夸早了。
“别管了，看书！”林苍山把写出来的历史题递给高亮。
“又来？我就纳了闷了，你这些题都哪儿抄来的？”
林苍山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跟他说点儿实话。
“亮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考上大学你没考上，都变成一个人了，多没意思。”
“我也想啊，可我不是那块料！”高亮有些气馁，这种话说了不止一次了。
林苍山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趁着高考前把我给你的这些题都背下来，我保证你能考上。”
高亮有些不相信，“不是，就这些题背会了，我就能考上？别扯了！”
“不管扯不扯，就最后一哆嗦了，万一考上了呢？如果考不上你也不后悔不是？”
高亮看他的面容不像是开玩笑，盯着那些题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行！信你一回！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坑过我！不就这些题吗？能翻书不？”
“不会的可以翻书！”看高亮开始做题了，林苍山又补充了一句，“我押题很准的。”
在青山村，没人打扰，林苍山感觉自己的把握越来越大。
抽空考高亮，每一科基本上都能及格，但还不够，尤其是分析题，就差了很远。
他又着重让他突击这些题。
晚上，林旺财和林建军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拖拉机，拉着一车苞米卸到院子里。
晚上烀苞米，蒸了一碗鸡蛋辣椒焖子，炖的土豆豆角肉片。
吃过后，林建军和林旺财把院子里的苞米摊开晾晒，林苍山和高亮也去帮忙。
九点多的时候，几个人洗完澡，就准备回屋睡觉。
农村蚊子多，林苍山和高亮都没睡着，不停拍蚊子。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就听见东屋门响，传来林旺财几声咳嗽声。
林苍山没动，耳朵竖着，就听见林旺财开门出去了，就坐起来看向窗外。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啥？”高亮也坐起来朝外看。
林旺财走路声音很轻，小心打开大铁门，打开手电筒，朝东走去。
“走，看看去！”
两人穿上鞋，小心打开房门，听到对面林建军的呼噜声，又小心地朝外面走去。
出了大铁门，看到远处手电筒的光线忽明忽暗，已经快走到村头了，两人跑着追了上去。
村委会在村东头一块空地上。
林旺财打开门，进去后开灯，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林苍山和高亮就在外面的花丛旁边，一边赶蚊子，一边看着。
他家就有电话，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为啥非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跑到村委会来打？
林苍山让高亮在这里等着，自己猫着腰跑到窗根儿底下。
隐约间，听到林旺财说：“……我儿子的事儿你多帮忙……”
原来是给他儿子托关系。
“……这几天都在忙这事儿，你要的货我也没耽误，松城电影院后边那片儿有货……对，跟你要求的一样……好好，我知道了……”
要的货？
松城电影院后面都是居民区，那里会有什么货？
这一句句的，听着也没什么啊！
为啥不能在家打这个电话呢？
除非他嘴里说的货，不能让人知道。
会是什么呢？
林苍山正琢磨呢，要不是高亮忽然跑过来把他拉走，他都没注意里面的灯关了。
两人小跑着，先一步回到了林旺财家里，回屋刚躺下，林旺财就回来了。
听到林建军迷糊着问他干什么去了，林旺财说去撒尿了。
他又撒谎了。
林旺财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胆小怕事，喜欢占小便宜。
村子里谁家想要继续承包哪块地，会送点儿财礼啥的，都是小钱儿。
他能买得起吉普车，给林大勇挥霍，这点儿小钱远远不够。
所以，他的钱，应该都是刚才电话里说的“货”赚来的！
高亮翻了个身，问道：“你刚才听到啥了？他给谁打电话非要去村委会，他家里不是有电话吗？”
林苍山没搞清楚之前，不会轻易做出判断，就说道：“可能是给哪个小寡妇打电话，怕我们听到。”
“嘿嘿！”高亮来劲儿了，“哎，你叔不是说老婆早没了吗？又是村长，咋没再找一个？”
“不知道。”
“你刚才说他可能给哪个小寡妇打电话，我们来了，是不是耽误他翻墙了？嘿嘿……”
林苍山忍不住笑了，他就是顺嘴胡诌的，高亮居然当真了。
再想想高亮说的那个画面，瞬间笑出声来了。
“睡觉！”
琢磨不透就不想了，要是他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早晚会露出马脚。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建军又跟林旺财去了地里。
林苍山偷偷观察林旺财的反应，没啥反应。
还是暗中观察吧，说不定回头他又偷摸干什么。
白天有人来找林旺财，知道下地去了就走了。
都是村里人，来找林旺财办事的。
两人正在看书，屋里电话忽然响了，是张桂玲在家门口小卖店儿打来的，说学校通知让林苍山和高亮去学校，说是高考前，学校要给学生统一突击一下知识点。
林苍山有些矛盾，刚刚有了一些进展，他还不想回去。
可不回去又不行，高考还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