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用“被贼人掳走后坠崖失忆”的戏码,重回世子府去。
只有回到那个漩涡中心,她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额角的伤是真的,是用尽全力撞在石头上,那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但只有这样,这场戏才足够逼真。
她知道,母亲的眼泪是真的。父亲的怒火,也是真的。
这,就是她要的第一步。
“失忆”的盾牌,是她目前最好的护身符。
它不仅能博得父亲母亲的加倍疼爱,更能让定远侯府那个所谓的“夫君”周自衡,因忌惮镇国公府的滔天权势,而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果然,镇国公江淮山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对着身旁的侍从怒喝:“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帮贼人找出来!”
他顿了顿,眼神阴鸷地扫向定远侯府的方向。
“还有!派人去告诉定远侯府!我江淮山女儿受辱失踪,他周家竟毫无作为!这笔账,我记下了!”
“让定远侯把他的好儿子周自衡给我叫过来!居然敢把我的女儿作践成这样!?是打量着我镇国公府没人了吗!?”
江应怜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
“娘,我头疼……我想歇着……”
文氏心疼地直掉眼泪,连忙道:“好好好,娘扶你到床上歇息。”
–
不多时,门外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
“国公爷,夫人,侯府世子爷来了!”
周自衡站在镇国公府的会客厅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本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
但此刻,他眉宇间满是不耐与烦躁。
江应怜被掳走,他本该是最高兴的那个。
可谁能想到,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恰好”失忆了?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镇国公江淮山竟派人到侯府,当着他父亲的面,撂下了近乎撕破脸的狠话。
这让他在父亲面前大失颜面。
“世子爷,我家怜儿受惊过度,实在不宜见客。”
国公夫人白氏挡在门口,态度客气却疏离,保养得宜的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冷淡。
周自衡压下心头火气,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岳母大人言重了,应怜是我的妻子,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心急如焚,只想亲眼看看她才放心。”
他心里想的却是,必须亲自确认,这个女人是真的失忆,还是在耍什么花招!
白氏还想再拦,里屋却传来江应怜怯生生的声音。
“娘……是,是我夫君来了吗?”
周自衡眼神一亮,立刻道:“应怜,是我!”
他推开白氏,快步走进内室。
只见江应怜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一袭素白长裙,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看到他进来,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恐惧,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鹿。
周自衡踏入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心头莫名一梗。
他本是厌恶这桩婚事的,可眼前的江应怜,褪去了往日的骄纵,竟生出一种让人想要揉碎在怀里的脆弱感。
“应怜,你感觉好些了吗?”
江应怜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是全然的陌生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胆怯。
“你是……?”
周自衡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我是你夫君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我头好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醒来后,所有人都说,你是我的夫君。”
周自衡心里的怀疑消散了几分。
毕竟,江应怜爱他入骨,以前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痴迷和讨好,何曾有过这般恐惧的模样?
他放柔了声音,缓步上前。
“应怜,别怕,我来接你回家。”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林欲雪,突然上前一步。
今日她穿着一身粉色罗裙,更衬得肌肤胜雪,我见犹怜。
此刻柔声细语的开口:“姐姐,你连自衡哥哥都忘了吗?我是欲雪啊,你别怕,我们是来看你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
该死,这个贱人居然没有死在外面,还回到了国公府,自己将她取而代之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江应怜看到她,瞳孔猛地一缩,瑟缩着往后退得更厉害了,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指着林欲雪,尖叫出声。
“啊!鬼!有鬼!”
她一边叫,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床里面爬,惊恐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欲雪的脸瞬间僵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应怜失忆了,竟唯独对她反应如此激烈!
周自衡看见厢房内的江父江母面色骤然不善,江淮山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化为实质。
立刻回头,不悦地看着林欲雪。
“雪儿,你先出去!你吓到她了!”
“我……”林欲雪委屈地咬住下唇,眼眶瞬间就红了,“自衡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副模样,要是放在平时,周自衡早就心疼地去安慰了。
可现在,他心里忌惮镇国公府的势力,毕竟江应怜是嫁到他府上后出的事,他只想早点把江应怜接回去照料好,才能在镇国公与父亲面前找回几分颜面。
他看着床上抖成一团的江应怜,和杵在原地傻愣着的林欲雪,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这林欲雪怎么变得如此蠢笨,不懂得察言观色?
在江应怜父母面前,她还想让自己同在府中一样,处处维护她?
而且,为什么江应怜偏偏只怕林欲雪?
就在他呵斥林欲雪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怨恨与不甘。
那绝不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该有的眼神。
一个他从未有过的念头,第一次在他脑中萌芽。
难道……雪儿私下里,真的对应怜做过什么?
国公夫人见状,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直接对林欲雪下了逐客令。
“林姑娘,请回吧。我们国公府,不欢迎你。”
林欲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含着泪,万分委屈地攥紧了手帕,转身狼狈离去。
江应怜在被子下,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就是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在周自衡心里埋下一根刺。
你不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吗?
那我就演一个被你吓傻的失忆病人。
看他信你,还是信一个脑子都不清楚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