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山,很多的村庄,也总有比你更听话的孩子。”
许桃离开后,蒋泊闻让人搬了太师椅到门口,坐在上面抽了许久的烟。
文福一开始没敢打扰。
等到蒋泊闻手里的烟快要抽完时,才端了热茶过去。
嗅着茶香,蒋泊闻才分了眼神给他:“菊花茶?”
文福笑着点头:“是,先生。”
“自作主张。”
听到这看似批评的四个字,文福瞬间松了口气,笑容更深了:“这三伏天难免燥热,您降降火。”
蒋泊闻挑了挑眉,问他:“你觉得我在因为许桃生气发火?”
文福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说道:“小姐年龄太小,又没父母养育,所以她比别人坚韧勇敢的同时,也要比别人更敏感自卑些。”
“况且小女孩儿青春期,被激素影响后本来心思就多,难免不胡思乱想。”
“文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还是不够了解我。”蒋泊闻说:“一个小孩子并不值得我去生气,真正让我沉下来去思索的,是我目前所面对的难题。”
他养过很多宠物,有乖顺听话的,自然也有桀骜不驯的。
要驯养它们的方式也很简单,要不就饿,要不就适量地打。
可人不一样。
不能饿,更不能打,他们有比宠物更为复杂鲜明的情绪,能隐藏住不愿表达的想法,为调教驯养设置了许许多多的禁制和条件。
许桃在他眼里,已经超过了最开始自己所设想的循规蹈矩。
对蒋泊闻而言,这是个坏消息。
他喜欢有趣的事物,但这事物绝对不能脱离掌控。
所以,到底要怎么教育许桃这个聚集没有父母,贫苦出身,坚韧顽强,正值青春期等等复杂标签的孩子呢?
文福在等蒋泊闻的下文,可他迟迟不言,文福便知道不该问。
“先生,好在小姐没有叛逆期。”
蒋泊闻突然轻笑出声:“看来这对我而言,是个好消息。”
他在笑自己有些自讨苦吃。
冯铭青说的没错,孩子比想象中难养,他捡了个麻烦回来。
文福又说:“先生教会了小姐难题,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叛逆,惹您不快呢?”
捻着烟蒂,刚放入烟灰缸的手一顿。
蒋泊闻瞥了他一眼,声音很疑惑:
“什么难题?我怎么不清楚?”
“难道小姐没来找您吗?”文福惊讶地张大嘴巴:“昨天早上她一直在找您,说在试卷上遇到了几道难题,想请您教她,我以为她已经询问过您了。”
蒋泊闻没接腔。
那双平静如死水的眸,变得晦涩不明。
闲散的夏日总是过得很快,天逐渐黑沉下来。
太师椅被搬回了别墅的茶室。
而那杯菊花茶,一口也没动。
蒋泊闻和许桃一起吃了顿安静到诡异的晚餐。
许桃很有规矩。
上桌前乖乖软软地喊了他蒋先生,吃饭细嚼慢咽,速度变慢,几乎与他同频。
等到他放下餐具时,她才下了桌,微微俯首对他说:“蒋先生,我先上去学习了。”
得到蒋泊闻一道回应的“专心”后,她才转身离开。
别墅有电梯,可许桃却被蒋泊闻要求走楼梯,说是在学习之余短暂地活动锻炼身体。
脱离开蒋泊闻的视线后,她几乎是用跑的。
等回到学习室,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许桃早已经气喘吁吁,尽管过去了一个上午,蒋泊闻给她整个人所带来的余波,也依旧在作用。
许桃花了十分钟暗示自己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