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于管家难以置信,急忙派人去追三老爷和三位少爷。
甘州阮家和给太监做干儿干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选谁。
傍晚,于管家派去的人得到的回复居然是,三老爷打死不回阮家,还说阮家吃人不吐骨头,豺狼虎豹,假仁假义。
上一世,青宜立功入京,阿爹和弟弟们才寻到她。
阿爹吞吞吐吐,大抵是在阮家遭了罪。
青宜没问他们,为何富贵时不去找她,落难才寻她收留。
青宜太渴望亲情。
饮鸩止渴,自欺欺人。
除了阿娘的牌位,小院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
青宜在土炕屋里,神神秘秘的挖了半晌,不允管家的人偷看,许久后才出屋,同意和他们上路。
两日后。
马车缓缓停在一户巍峨的门楼前。
阮府门庭宽阔,两只白玉石狮金辉如燃,比鼎盛时期的季家更加富丽堂皇。
当年外祖一家抄家灭族,最大的受益者是阮家。
青宜此番,正是身入虎穴。
“五小姐,西边角门已开,小人还有事,就不送小姐入府了。”
于管家掀开马车车帘,示意青宜下车自己走,敷衍之味明显。
青宜撩开马车窗帘,侧眸望了眼角门前,一个面相刻薄、十分不耐烦的老嬷嬷。
阮家已知她回,却只派了个嬷嬷等着。
青宜眼底微凉,声音慢慢道,“大伯父派你寻亲,难道没嘱咐什么?”
青宜的眼睛盯着于管家浑身发毛。
当然千叮万嘱,可那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一个姑娘家身上!
三老爷和三个少爷没带回来,于管家抱着办事不力的心态折返,这才对青宜怠慢。
可青宜竟然提到那物,还取了出来!
“速把东西送去,误了事,拿你是问。”青宜神色严肃,于管家想起青宜将他们支开,在土炕屋里挖了半天的东西。
他还以为是穷人藏在家里的破铜板,不成想竟是家主千叮万嘱之物!
于管家接过正要打开匣盒,青宜提醒,“别好奇,看了里面的东西,轻则拔舌,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于管家哆嗦了下,再看青宜的目光充满敬畏,“五小姐稍等,小人立刻禀报家主!”
青宜闭目养神,不多会的功夫,阮家二老爷、四老爷和府上的嫡母家眷们,全都出来迎接。
“府上有贵客,家主脱不开身,稍后会亲自接见小姐。”于管家毕恭毕敬,叫人端来鎏金雕花的楠木车凳。
阮府的大门也开了。
阖府便知,阮家五小姐流落在外,却也是金尊玉贵,得家主看重之人。
下人和管家再不敢轻视。
阮家三房,在青宜手中有了一席之位,比阿爹和弟弟们回府时强了不少。
青宜走下马车,一一见过长辈和府上的兄弟姐妹们。
阮府家大业大,家主阮明威是青宜的大伯父,早年间科举入仕,官拜知府。
二老爷阮明荣承祖业经商,季家灭门后,阮明荣吞并季家商队,已是西北一带最大的商贾。
四老爷阮明柏是个妥妥的中年纨绔,整日喝酒、斗鸡游手好闲,连见自己的亲侄女,都是一手提酒,一手揉着眼睛在看她。
阮明柏许是醉了,青宜喊他“四叔叔”的时候,他反应了半晌才僵硬点头,好似将她认成了什么人。
青宜行礼的时候落落大方,二伯父问她这些年的经历,她如实说道,不卑不亢。
“早些年靠外祖一家接济尚能度日,外祖一家和阿娘没了后,生活大不如前,阿爹和弟弟们心疼我,卖身给了京城来的公公,随他改姓了任。”
阿爹阿娘私奔后,阮家不闻不问,最后还是外祖母心疼,时常接济他们。
青宜幼时,是外祖母的心头肉,过的不比真正的千金小姐差。
阮家对季家避讳莫深,不过听到后面,阮明荣惊为天人,“三弟糊涂啊,来人,快拿钱把人赎回来!”
传出去太丢阮家人!
青宜叹息,“晚了,任公公只收阉人,阿爹和弟弟们……”
阮家家眷倒吸一口凉气,三房竟然能为一个女儿做到如此,三房家四个男人,定是爱惨了这个姑娘。
青宜悲痛的摇头,“二伯父,就让阿爹和弟弟们跟着任公公学本事吧,良师难寻,待他们学成,再接回来不迟。”
学什么,学做太监吗!
阮明荣还能说什么,只能将三房全部寄于青宜。
“你是三弟最珍爱的女儿,三房该有的,你都会有。”
青宜的地位再度提升。
她是三房的掌上明珠。
青宜心道,掌上明珠该有个好住处。
阮家给三房准备的是偏远的小院。
阿爹曾抱怨过,那里朝北阴湿,一年到头看不到太阳,厨房送饭,每每凉透了才送到。
阮明荣遣了旁人,领着她在府中认路,阮家高门大院,比前世陛下赏赐的侯府还要显赫。
走到一处崭新明亮的院落,青宜抬头望着上方瑶华院三个字道,“二伯父,此院无人,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青宜朝院里望去,柳枝垂落,花红草绿,院中甚至有一片精致打凿的人造湖景。
青宜的目光满是期待。
阮明荣泼了冷水,“这是你大伯父,给你大姐姐刚刚建成的庭院。”阖府除了老夫人院外,最好的院子。
长房爱女去年赢了斗诗大赛,得到景王青睐,这才得此院落。
阮青宜上来就要,胃口太大!
“这样啊。”
青宜遗憾落目。
就在阮明荣以为她放弃的时候,青宜的声音轻飘飘飞入阮明荣的耳朵里。
“我以为把钥匙交给大伯父,大伯父会让我住上喜欢的院子,外祖母说那把钥匙能打开季家世代积攒的财富,原来,连一个院子都换不到啊。”
阮明荣心跳陡然颤动,他得知青宜交给大哥一样东西,才让大哥吩咐他们好生照看,可他不知,那东西竟然是打开季氏宝库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