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梨正捏着一张请假条,站在孟芸汐的办公室里。这几天的忙碌让她疲惫不堪,听说海南风光正好,便动了散心的念头。
“董事长,这是我的请假条。”苏梨的声音有些紧张,“最近烦心事多,总处理不好,想出去散散心。员工的心理状态容易影响工作效率,放松一下才能更好投入工作。”
孟芸汐看了她一眼,又扫过请假条,拿起笔在末尾写上“批准”二字,语气温和:“这几天看你精神确实不好,该好好休息。放心去吧,公司有其他同事顶着。”
“谢孟董!”苏梨长舒一口气,回到工位交接完工作,便匆匆回住处收拾行李,直奔机场。
机场候机厅的冷气开得很足,苏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掏出手机想查海南的攻略,就瞥见斜前方的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荣茂房地产的总经理邵沉。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毕竟在酒会上碰过几次面,此刻装作没看见未免太失礼。“邵经理?”
邵沉闻声睁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骤然散去。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显然也有些意外:“苏部长?”
“您也去海南?”苏梨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荣茂也在那边有项目?她记得部门上周刚驳回过荣茂的一个合作提案,要是在度假时撞见谈工作,那可太扫兴了。
“嗯,处理点事。”邵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目光扫过她行李箱上挂着的贝壳挂件,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苏部长不在公司处理工作,也去海南?”
“我……”苏梨下意识想找个工作相关的借口,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休年假,想去散散心。”反正假条都批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没想到邵沉听完倒笑了,眼角的细纹柔和了许多:“那正好,我们可以同行。”他顿了顿,补充道,“出门在外不谈工作,叫我邵沉就好,总叫邵经理,显得太生分。”
“好,邵沉。”苏梨被他突然温和的语气弄得有点不自在,连忙也报上名字,“你叫我苏梨就行。”
话音刚落,登机广播就响了起来。两人拎着行李往登机口走,邵沉的助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接过他的公文包,低声汇报着什么。
飞机落地时已是深夜,舱门打开的瞬间,湿热的海风就涌了进来,带着咸腥的气息。苏梨跟着人流往外走,满脑子都是酒店柔软的大床,拦到出租车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报完地址就瘫在后座闭起了眼。
“苏梨!苏梨!” 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苏梨迷迷糊糊地掀开一点车窗,只看到邵沉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拎着她刚才匆忙中落下的外套。但出租车已经汇入了车流,她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最终只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后视镜里。
“哎呀!”苏梨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才想起把人忘在了机场。她掏出手机想发消息道歉,翻遍了通讯录也没找到邵沉的联系方式——平时工作对接都是通过助理,她根本没存过他私人号码。
“算了,明天再说吧。”苏梨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掠过的椰树影子,心里默默祈祷着别再碰到了。
而此时的邵沉,正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无奈摇头。助理把外套递过来:“邵总,车备好了。”
“嗯。”邵沉接过外套,指尖触到布料上还带着的温热,突然想起刚才在候机厅,她低头看手机时,头顶有一撮碎发不服帖地翘着,像只受惊的小刺猬。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到了酒店,邵沉刚放下行李,手机就震动起来。助理发来消息,说已经约好海南合作方明天上午十点见面。他揉了揉眉心,回复“知道了”,转身走到窗边。
邵沉望着那片喧嚣,想起苏梨坐出租车时慌慌张张的样子,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或许这次海南之行,会比想象中有趣些。
苏梨在酒店睡得天昏地暗,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纱帘织成了一张金色的网。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忍不住对着天花板傻笑:“不上班的日子可真轻松啊!”
慢悠悠地化了个淡妆,换上那条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苏梨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她喷了点防晒喷雾,拎着小包包出门,打算去逛逛海南最有名的免税商场。
商场里苏梨试了支口红,又闻了闻香水,逛到脚酸时,正打算找家咖啡店歇脚,却在路过商场三楼的桌球室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苏梨?”
她循声望去,就见邵沉正站在一张球桌旁,手里握着根球杆,深色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他身后的球桌上,几个彩球正滚来滚去。
“邵沉?你怎么在这?”苏梨惊讶地睁大眼睛,这都能碰到,未免也太巧了。她毫不客气地拖了张椅子坐下,揉着发酸的脚踝,“可累死我了,逛了没一会儿脚就酸了。”
邵沉走过来,手里还转着球杆,黑色的球杆在他指间灵活地打着转:“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都能碰到。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
“咦,好好说话。”苏梨搓了搓胳膊,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
邵沉笑了笑,把一根球杆递到她面前:“会打桌球吗?过来陪我打会。”
“不会。”苏梨老实摇头,她连台球杆都没碰过几次,心里还是想学脱口而出“你教我?不教也没关系。”
“我教你。”邵沉走到球桌旁,做了个标准的姿势给她看——手平放在台面上,五指张开,手背微微拱起,像座小小的桥。“这样架杆,瞄准白球和目标球的中心点……”
苏梨看得一脸茫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没听懂指令的小兔子。邵沉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干脆上前一步,半环住她的腰,把球杆塞进她手里。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侧。
“看好了。”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推动球杆。白球精准地撞上红球,红球应声落袋,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梨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脸上阵阵发烫,连耳朵尖都红透了。他的手很大,包裹着她的手时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腰间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让她浑身都像被火烧一样。
“学会了吗?”邵沉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
“啊?什、什么?学会了学会了。”苏梨猛地往前一步拉开距离,手里的球杆差点掉在地上。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什么,我还有约,邵经理咱们下次见。”
“苏梨。”邵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温热,力道却不容拒绝,“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有机会我再教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对桌球不感兴趣,不想学。”苏梨口是心非地拒绝,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像着了火,烫得她心慌意乱。
邵沉却笑了,眼神里带着点狡黠:“我有兴趣就行。”见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稍稍放松了力道,语气放缓了些,循循善诱道,“留着电话,以后工作上的事也不用通过助理转接,联系起来更方便,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说错。苏梨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和他互加了微信。看着屏幕上跳出的“邵沉”两个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那邵总,我有些累了,可以回去了吗?”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邵沉挑眉,故意逗她:“梨梨怎么这么客气?不是说好了私下里叫名字的吗?”
苏梨心里简直在尖叫:什么梨梨?谁叫梨梨!叫我苏梨!苏梨!谁跟你这么熟啊!但脸上还是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说:“邵沉,那我先回去了。”
“好。”邵沉松开手,脸上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连睫毛都染上了金色。
苏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桌球室,一路小跑着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一进门就靠在门板上喘气,心脏“砰砰”地跳着,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脖子都泛着粉色。
“疯了疯了。”苏梨用冷水洗了把脸,拍着发烫的脸颊,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她拿起手机,飞快地给小姐妹发消息:“救命!我碰到邵沉了!他居然叫我梨梨!这是什么新型职场骚扰吗?!”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邵沉发来的微信:【早点休息,明天天气好,适合去海边。】
苏梨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
而桌球室里,邵沉望着苏梨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苏梨,来日方长。”他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上她的头像——是只歪着头的小狗狗,和她本人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软。眼底漾起的期待,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