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病房外忽然冲出一个人，一拳揍在段盛喆的脸上。
“你他妈还是人吗？！”
来人气到额角青筋凸起，愤然吼道：“孩子都没了！你看她醒了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她跟你那破助理道歉！你……”
路遇行忽然噤声，有些无措地看向宋淇蔓。
孩子没了？
宋淇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迟钝地感受到确实有什么消失了。
像是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路遇行有些紧张地看着宋淇蔓，观察她的反应。
段盛喆也看着她。
然而出乎两人的意料，宋淇蔓连眼眶都没红。
“我有点渴。”
路遇行立刻迈步倒水，段盛喆却有些怔愣在原地。
他蹙了蹙眉，对宋淇蔓平淡的反应有些不解。
“谢谢。”
宋淇蔓润了润嗓子，脑子也清醒了些。
“你……还好吗？”段盛喆没忍住发问。
宋淇蔓表情很平静，甚至弯了弯眼。
“我？我有什么事，其实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本来就打算流了这个孩子。”
段盛喆瞳孔意外地放大，脱口而出：“为什么？”
“麻烦，不想要了，还能为什么？”
宋淇蔓的语气藏着些不易察觉的嘲讽：“不是说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吗，这个又不是，没了就没了吧。”
段盛喆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他对这个胎儿没什么情感，可也曾确确实实有过畅想和期待。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告知他时，段盛喆恍惚了好一阵。
他看着波澜不惊，心中有股奇怪的憋闷，隐忍着想要说什么。
“段总，”秘书忽然出现，小声地说，“丁助不舒服，想要找你。”
段盛喆紧拧的眉头陡然松开，低声回了句。
“既然你身体没什么问题，现在跟我过去道歉。”
他大步走过来拉住宋淇蔓的手腕，表情不善。
刚扯起一些，便被始终站在一旁的路遇行制止。
“我到底为什么要道歉？”
宋淇蔓的表情很堂皇，脑子里猛然想起滚落前丁宁的轻语和表情。
“有人看见了，她去给你披外套，结果被你刁难争执，所以才出了事。”
段盛喆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丁宁摔下去还顾及着要护着你，所以你其他什么伤也没有，她直接右腿骨折，还有脑震荡。”
宋淇蔓几乎要笑出声来，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我刁难她？她护着我？”
“小蔓，丁宁一个家境不好勤勤恳恳的小助理，我实在不懂你有什么好跟她过不去的。”
“所以你就认定是我的错？那我呢？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吗？”
宋淇蔓气到手抖在发抖，讥笑着口不择言。
“喂，你这么护着她在意她，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那你品味真够独特的，一个要什么没什么丢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小姑娘把你迷……”
玻璃杯炸裂，话音戛然而止。
段盛喆夺过宋淇蔓手中的水杯砸碎，溅起的碎渣划破了宋淇蔓的眼角。
她怔怔地看着发怒的男人，脸上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
“你是大小姐，你高贵，那就有点素质。”
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段盛喆似乎不愿再和不可理喻卑劣到底的宋淇蔓多说一句。
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大步离开。
过了良久，宋淇蔓猛地颤抖着吸了口气。
眼角被小心翼翼地触碰，路遇行拿了纸要给她止血。
她蓦地开口道：“你觉不觉得我很可笑。”
对方沉默了很久都没作声，宋淇蔓想起两人过往二十几年的不对付，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只怕是看了这么大一出热闹，乐都要乐坏了。
她疲惫地耷了耷眼皮，却忽然听见身侧的人开口道：“不会。”
“我从来不觉得你可笑。”
宋淇蔓有些怔然地看着一改轻佻，神色认真的男人，突然想起一件事。
路遇行，好像是之前唯一一个，知道她喜欢段盛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