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嗡——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当脚下再次踏足实地时，眼前的景象已经豁然开朗。
这里是废墟战场的随机降落点之一。
入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倒塌的高楼如同一具具巨兽的骨骸，静静地躺在地上，钢筋水泥的断口狰狞地刺向天空。
地面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墨绿色的藤蔓和不知名的杂草从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给这片死寂的城市废墟带来了一丝诡异的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和淡淡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里就是……真正的战场吗？”夏诗语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清冷的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紧张。
虽然在虚拟模拟室中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但真实的环境所带来的压迫感，是任何模拟都无法比拟的。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在窥伺着他们。
她下意识地靠近了江澈一步，轻声问道：“我们……现在就要着装吗？可是，一旦着装，‘无限超频’就开始了，我们的战斗时间有限，会不会太早了？”
她很清楚，在这样广阔而复杂的战场上，过早地暴露底牌，并且让自己陷入有时限的战斗状态，是极其不明智的。
可若不着装，单凭血肉之躯，又如何对抗随时可能出现的星兽？
江澈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说对了一半。”他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着装，确实太早了。”
“那另一半呢？”夏诗语疑惑地追问。
“另一半就是……”江澈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左侧一栋坍塌了一半的建筑阴影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现在，也根本用不着装。”
话音未落。
“吼——！”
一声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从那片阴影中猛然炸响！
一头体型比学校测试时那头岩铠蜥还要大上一圈的“利爪腐狼”嘶吼着扑了出来！
它浑身皮毛脱落，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组织，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
1级巅峰星兽！其凶残程度远非圈养的同类可比！
夏诗语的脸色瞬间一白，辉化的光芒下意识地就要从体内迸发而出！
然而，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看戏就好。”
江澈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在夏诗语震惊的注视下，江澈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只是在利爪腐狼那腥臭的巨口即将咬到他面门的瞬间，身体微微向左一侧。
一个微不足道的侧身动作，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星兽的致命扑咬。
紧接着，江澈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炫目的光影。
他只是简单地，在与星兽错身的刹那，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如同在水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
夏诗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针尖！
她看到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江澈的拳头，以一种超越了动态视觉极限的速度，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利爪腐狼柔软的腹部！
拳头接触到狼腹的瞬间，那头凶悍星兽的整个身体都剧烈地一弓，仿佛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正面撞击！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拳头为中心，在他的身体内部轰然炸开！
噗嗤——！
利爪腐狼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它的上半身，连同坚硬的头骨，就被这股从内部爆发的恐怖力量，直接震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混合物！
无头的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出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一堵残破的墙壁上，化作一滩烂泥。
秒杀。
又是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秒杀！
江澈缓缓收回拳头，轻轻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彻底呆滞的夏诗语，微微一笑，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对付这种开胃小菜，如果还需要你出手，那也太看不起你这位SSS级的搭档了。”
……
废墟战场，B-7区
“雷暴！怒涛！”
“雷神”周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他身上覆盖着一套蓝紫色的重型战甲，无数电弧在他体表疯狂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在他面前，是三头“钢甲蛮牛”！
面对三头星兽的联合冲撞，周泰不退反进，双拳猛地对撞在一起！
“雷神之锤！”
他那B级姬甲‘雷暴’的天赋被催动到极致，一团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雷球在他双拳之间凝聚成型，随后被他狂暴地砸向地面！
轰隆——！
狂暴的雷电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形成了一片雷电的海洋！
三头钢甲蛮牛瞬间被电光吞噬，坚硬的甲壳在狂暴的能量下寸寸碎裂，发出痛苦的悲鸣，最终化为三具焦炭。
周泰看着自己积分仪上瞬间暴涨的数字，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
废墟战场，C-11区
“冰封……千里。”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第三中学的黄虎正站在一栋大楼的顶端。
在他面前，是十几只擅长群体攻击的“酸液飞蝗”。
刹那间，一股极致的寒流以他为中心，向着天空席卷而去！
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十几只正要喷吐酸液的飞蝗，连同它们周围的空气，一同被冻结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然后如下饺子般从空中坠落，摔得粉碎。
整个过程，优雅而致命。
……
废墟战场外，临时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一个实时更新的积分排行榜，正吸引着所有观礼嘉宾的目光。
排行榜上，一个个闪亮的名字正在飞速地跳动、攀升。
第一名：周泰（第二中学），积分：125
第二名：赵无极（第一中学），积分：118
第三名：黄虎（第三中学），积分：110
……
第十名：李维（第七中学），积分：75
……
前十名，几乎被几所重点中学的天才们牢牢霸占，彼此之间的积分犬牙交错，竞争异常激烈。
高台的观礼席上，坐着来自全市各大高中的校长，以及军部的部分代表。
第二中学的校长，一个满面红光，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看着排行榜上自己学生的名字高居榜首，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我们学校的周泰，还是这么勇猛！B级的‘雷暴’姬甲，硬是让他打出了A级的风采啊！”
他身旁，第一中学的校长，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李，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刚开始。我们学校的赵无极，他的A级姬甲‘光子刃’还没真正发力呢。”
气氛一片祥和，充满了商业互吹的味道。
然而，很快，就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第七中学校长，孙振华。
说话的是第四中学的校长，他端着一杯茶，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孙校长，我怎么在排行榜前五十都没看到贵校那位‘天之骄子’的名字啊？那可是SSS级的姬甲师啊，按理说，不应该一开始就遥遥领先吗？”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和第七中学有竞争关系的校长，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
另一位校长紧接着附和道：“是啊，孙校长。我听说贵校这位SSS级天才，匹配度还高达99.99%，简直是闻所未闻。怎么这表现……有点名不副实啊？”
孙振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排行榜，在一百名开外的地方，才找到了“江澈”这个名字，后面的积分，是可怜的“5”。
这代表着他从开考到现在，只击杀了一头最普通的1级星兽。
这个成绩，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都算慢的，更何况是顶着“SSS级”光环的天才？
“哼，什么SSS级，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一个校长低声嗤笑道，“‘无限超频’这种自爆天赋，谁敢用？我看他们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生怕碰到星兽，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玩炸了！”
“哈哈哈哈，有道理！这恐怕是史上最憋屈的SSS级了，空有一身神力，却不敢释放。可悲，可叹啊！”
一句句嘲讽和讥笑，像针一样刺向孙振华。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们说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事实。
那个天赋的缺陷，是众所周知的。
他此刻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和一丝失望。
难道，那天江澈的表现，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骗局？
就在孙振华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
“各位，比赛才刚刚开始，这么早下定论，未免有些武断了吧？”
说话的，正是姬甲研究所的所长，张海洋。
他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目光扫过那几个幸灾乐祸的校长。
“哦？张所长何出此言？”第四中学的校长挑了挑眉，“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我们说错了？”
“当然没错。”张海洋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我只是觉得，真正的黑马，往往都是在最后时刻才会展现实力的。我对这位江澈同学，很有信心。”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几个一脸不信的校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既然诸位这么不看好他，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几个校长都来了兴趣。
“没错。”张海洋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我们就赌这次联考的最终排名。如果江澈同学，最终能进入排行榜前十名。在座的各位校长，每人自愿向我的研究所，捐赠十万块的研究资金，如何？”
“哗——”
此话一出，连孙振华都震惊地看向张海洋。
十万！
对于一个学校来说不多，但对于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场有五位校长参与了刚才的嘲讽，这赌注加起来就是五十万！
那几位校长也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张所长，你这是上赶着给我们送钱啊！”
“前十？他能进前一百我就烧高香了！”
“张所长，你是不是最近研究经费太紧张，想用这种方式开个玩笑？”
他们完全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诅咒天赋的姬甲师，进全市前十？
这比母猪上树还离谱！
张海洋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从不开玩笑。当然，如果江澈同学最终没能进入前十，我张海洋，个人，将向在座各位的学校，每个学校，同样捐赠十万块的教育资助。”
他看着这几位校长，淡淡地说道：“怎么样？这个赌，你们敢接吗？”
面对这白送上门的十万，几个校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和嘲弄。
“接！为什么不接！”第四中学的校长第一个拍板，“张所长如此慷慨，我们岂有不从之理！就当是为我们学校的学生，提前赚点奖学金了！”
“算我一个！”
“我也加入！”
很快，五位校长都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一场以五十万为赌注的口头协议，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了。
孙振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想劝阻张海洋，却被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制止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位校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海洋，仿佛已经看到了五十万资金入账的场景。
而张海洋，则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端起一杯茶，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块巨大的积分屏幕。
他的视线，越过了排行榜上那些闪耀的名字，最终落在了那个依旧停留在百名开外，毫不起眼的名字上。
江澈，积分：5。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微笑。
“静待花开吧，各位。”
“希望到时候，你们的表情能像现在一样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