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厅，瞬间只剩下姜栀柔一人，就连方安安和王晓林两人都在一咬牙后跟着林柚一起跑着离开了。
她独自站在长餐桌旁的身影格外突兀，精心准备的“尽职”姿态，在空荡荡的餐厅里显得像个尴尬的笑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尴尬，她甚至能感觉到季临那带着玩味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脊背。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反而以一种更加细致入微的姿态，开始履行助理的职责。
姜栀柔动作轻柔地拿起一旁备用的骨碟，替换掉沈默面前那只沾了一点汤汁的盘子。
又走到季临身边，无声地为他手边空了大半的水杯添满柠檬水。
接着，她走到陆沉侧后方，微微欠身，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更换餐巾。
最后，她甚至走到苏瑾旁边，试图帮他处理那只被戳得“惨不忍睹”的虾，但被对方不耐烦地挥手挡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餐盘里的食物渐渐见底，用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季临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苏瑾似乎也放弃了和食物的斗争，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
陆沉早已用餐完毕，正安静地看着手机，沈默也放下了汤匙，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点着，目光扫过腕表。
姜栀柔这才对几人微微鞠躬，声音依旧平稳得体：“少爷们，你们用餐结束了的话，我就先去处理下午的行程安排了。”
沈默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桌面某处，喉间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嗯”。
季临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姜栀柔保持着最优雅的仪态，转身，踩着与来时同样节奏的步伐，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主餐厅。
直到彻底离开了餐厅的范围，她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虚浮和沉重。
…
员工餐厅。
林柚几乎是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推门的动作太急，玻璃门在她身后晃荡了几下，才缓缓合拢。
厨房方向传来脚步声，主厨老张探了头出来，看到是她，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诶？林丫头，今天这么早就来吃午饭啦？”
林柚直接几步跨到厨房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
几缕黑发因为刚才的奔跑而翘在额前和颊边，给她平添了几分生动的稚气。
“是呀，张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今天中午还剩什么好吃的？”
老张神秘兮兮地笑了下，转身揭开一旁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砂锅盖子。
浓郁的牛肉香味瞬间霸占了整个空间。
他拿起长柄漏勺，在浓汤里仔细地捞了又捞，确保那沉甸甸的碗里装满了炖得酥烂软糯的牛腩块，肉香四溢。
“喏，快拿去，这个差点都被抢光了，就剩这点精华了，全给你捞碗里了！”
林柚眼睛一亮，欢快地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她又连忙夹了几筷子清炒的碧绿时蔬，还有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鱼排，这才心满意足地端着堆得满满的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勺牛肉汤，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唔…”她满足地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太好喝了，感谢我张叔！”
老张在厨房里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得意：“喜欢就好，汤管够，肉，叔可以再给你开个小灶煮点进去。”
说着，又往翻滚的汤锅里撒了一把新鲜的葱花。
她吃得很快，当姜栀柔的身影出现在员工餐厅门口时，林柚碗里的牛肉汤已经见了底，只剩下几块土豆和胡萝卜在浓汤里沉浮。
她正夹起最后一块鱼排送入口中。
方安安和王晓林早就吃完离开了，餐厅里只剩下林柚和刚进来的姜栀柔。
姜栀柔迈着依旧优雅却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到餐台前。
她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上转悠了片刻，最终只夹了几片翠绿的生菜叶和一小块看起来没什么味道的全麦面包。
她端着餐盘，径直走向林柚，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
姜栀柔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温婉的微笑，声音轻柔：“介意我坐这儿吗？”
林柚刚好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小垃圾桶，“坐呗。”
姜栀柔坐下，姿态优雅地用手撕扯着那片全麦面包，目光落在林柚面前几乎空了的餐盘上，又扫过她放松的神情。
沉默了几秒，她才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吃得挺快。”
林柚端起碗，将碗底最后那点浓汤也一饮而尽，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不算快。”
她放下空碗，这才侧过头，清澈平静的目光直接迎上姜栀柔的视线，唇角甚至还带着一点吃饱喝足后的愉悦弧度，“只能说是你来的太晚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姜栀柔餐盘里那点可怜的食物，语气真诚地补充了一句：“张叔的牛肉汤确实绝了，下次你要是赶得及，真的可以试试。”
姜栀柔:“……”
她捏着面包的手指紧了紧，正准备说点什么，林柚已经结束用餐站起身来。
那句想说的“助理的用餐时间有规定”终究没能说出口。
林柚已经懒得再多言，她动作利落地端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餐盘走向回收处。
背影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张乐呵呵地接过碗，又飞快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
“年轻人，多吃点水果好！” 他笑眯眯地嘱咐。
林柚笑着道了谢，草莓的凉意沁入掌心。
她回到自己的单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倒在了那张大床上。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薄纱窗帘洒下温暖的光斑。
她设定好一点钟的闹钟，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少爷们要两点才出发去射击馆，她还能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