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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禾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不知多久,额角的血渐渐凝固,黏在脸颊上又冷又硬。
她撑着扶手慢慢起身,每动一下,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疼,脚下的血渍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推开别墅大门时,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可这点冷,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扶着墙,一步一个血脚印往路边挪,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迷蒙中,她感觉到有人扶住了她,耳边传来陌生的关切声:“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
再次醒来时,许清禾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额角缠着厚厚的纱布。
刚想动,就听见病房外护士的聊天声飘进来。
“刚才急诊来的那个阮小姐,你看见了吗?她先生对她可真好,全程搂着,还特意让我们安排VIP病房,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可不是嘛,听说那先生叫傅沉舟,长得又帅又有钱,对阮小姐简直是百依百顺。反观刚刚那个滚下楼梯的女人,到现在都没人来管……”
“傅沉舟”“阮小姐”这几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许清禾心里,她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眼泪无声地砸在被子上。
而另一边,傅沉舟刚把阮知意送进VIP病房,就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先生,家里没人,夫人她……不在别墅里。”
傅沉舟的心猛地一沉,刚才许清禾躺在血泊里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
,他下意识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她。”
阮知意立刻拉住他的手,眼眶红红的,语气带着“担忧”。
“沉舟,你别去。”
“清禾姐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去找她,万一她又激动起来伤了你怎么办?再说,她那么大人了,说不定只是一时生气走了,过会儿就回来了。而且,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我害怕。”
她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装了柔弱,又暗指许清禾会伤人。
许清禾强撑着身子,走到了阮知意的病房前。
看着傅沉舟正一脸担忧的看向阮知意,那眼中的深情是自己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了!
阮知意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
“沉舟,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倒是清禾姐,她一个人摔下了楼梯,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许清禾的心猛地一紧,屏住了呼吸。
接着,傅沉舟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别管她。”
阮知意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算计。
“可我总觉得不安心。”
“清禾姐最近总是说胡话,还动手打人,万一她在外面伤了人,或者自己出了意外,对你影响多不好啊……”
停顿了几秒,她又轻声说。
“我听说有家精神病院很专业,要是能把清禾姐送过去调理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就能清醒过来了。等她好了,我们再接她回来,这样既不会让她伤人,也不会让你为难,好不好?”
许清禾的手指死死捏紧,指节泛白。
她等着傅沉舟反驳,可等来的却是他毫不犹豫的声音。
“也好,就按你说的办。等她一会儿,我就安排人送她过去。”
“那要是清禾姐不愿意怎么办?”
傅沉舟突然心脏一紧,下意识的就往门外望去。
看见空无一人后,随即立马冷静了下来。
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她愿不愿意不重要。”
“她现在的状态,必须有人看着。等她在里面待够了,知道错了,自然就老实了。”
那一刻,许清禾心里最后一点火苗彻底熄灭了。
她悄然后退,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没有惊动病房里的人。
回到自己的病房,她立刻按铃叫来了护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现在就办。”
护士看着她额角未拆的纱布,有些犹豫。
“您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出院太危险了。”
许清禾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订了一张最近的机票。
“不用管,我自己负责。”
办理完出院手续,她没有回别墅,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拖着简单的行李走进机场时,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傅沉舟和阮知意还在医院里计划着怎么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却不知道她已经踏上了离开的飞机。
飞机起飞时,许清禾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心里默念。
“阮知意,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而另一边,傅沉舟拆开匿名信封时,指尖还带着漫不经心。
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一个录音笔。
直到“傅念安的死亡通知书”七个字撞进眼底。
他的呼吸瞬间骤停,血液像被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