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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车队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被呼啸的西北风吞噬,只有甲胄碰撞的轻响和马蹄踏地的节奏,在旷野里勾勒出几分肃杀。刘欣梅坐在颠簸的马车中,指尖摩挲着蒙恬所赠锦囊里的纸条,“观其变,握其刃”六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知道,胡狼绝不会安分,这场西行之路,注定步步惊心。

“公子,再过三十里便是泾阳古道,那处多是密林峡谷,恐有埋伏。”亲卫队长陈武掀开车帘,声音压得极低,甲胄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他是刘欣梅从牺牲侍卫的同乡中选出的骨干,不仅武艺高强,更有几分沉稳的心思。

刘欣梅睁开眼,眸中不见半分倦意,反而透着锐利:“让‘影’组暗卫先行探路,再让胡狼的人殿后——告诉他,陛下命他协助打理后勤,护道之事本就是他的职责。”

陈武领命而去,不多时便传来胡狼不耐烦的回应:“不过是段破路,哪来那么多麻烦?但既然是公子吩咐,本统领自会照做。”话里的敷衍,隔着车帘都能听得真切。

刘欣梅冷笑一声,将帷帽重新戴好。他早料到胡狼会阳奉阴违,只是没想到对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这倒省了他试探的功夫,只需等着对方露出獠牙便是。

半个时辰后,车队驶入泾阳古道。两侧的峭壁如刀削般陡峭,茂密的松柏遮天蔽日,连月光都难以穿透,只有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停!”前行的暗卫突然发出警示,声音刚落,就听头顶传来弓弦绷紧的脆响。刘欣梅猛地掀开马车侧帘,只见数十支火箭从密林中射出,拖着橙红色的火尾,直扑车队中央的粮草车!

“盾阵!灭火!”陈武嘶吼着拔出长刀,亲卫们立刻举盾组成防线,火星撞在盾牌上迸溅开来,粮草车上的油布却已被火箭点燃,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混乱中,胡狼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好!是盗匪!兄弟们随我杀出去!”可他的人影却朝着车队后方退去,手下的士兵也只是象征性地挥舞着兵器,根本没有上前御敌的意思。

刘欣梅看得真切,心中已然明了——这哪里是什么盗匪,分明是胡狼早就安排好的死士!他们的目标不是粮草,而是他的性命!

“‘影’组何在?”刘欣梅沉声喝问,声音穿透喧嚣。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窜出,正是“影”组统领黑与白,两人单膝跪地:“请公子下令!”

“黑,带十名暗卫绕后,断他们退路;白,随我护着粮草车——这些粮草是上郡将士的命脉,绝不能丢!”刘欣梅话音未落,已从马车内取出那副玄黑色甲胄的护臂,这套甲胄轻便却坚韧,此刻正好用来防身。

白领命起身,手中短刃泛着冷光,刚要带人冲向粮草车,就见密林中突然冲出一队蒙面死士,个个手持弯刀,身手迅捷如狼,直扑刘欣梅的马车!

“保护公子!”陈武挥刀迎上,与为首的死士缠斗在一起。刀锋碰撞的脆响刺耳,陈武的左臂很快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胄。可他却咬着牙不肯退后半步——这些死士的招式狠辣,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绝非普通盗匪。

刘欣梅站在马车旁,帷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目光紧紧盯着战场。他注意到,这些死士的弯刀刀柄上,都刻着一个极小的“胡”字——和那枚腰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胡狼!你好大的胆子!”刘欣梅突然朝着后方大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愤怒,“这些人分明是你的手下,你竟敢勾结死士刺杀本公子!”

胡狼正躲在暗处观察,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刘欣梅会直接点破,更怕动静闹大,让咸阳那边收到消息。他咬牙拔出腰间长剑,假意呵斥:“公子休要胡说!本统领怎会做这等事?定是你得罪了人,才引来杀身之祸!”嘴上虽这么说,却悄悄给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尽快解决刘欣梅,免得夜长梦多。

那副将心领神会,提着长枪就朝着刘欣梅冲来,枪尖直刺他的心口。刘欣梅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从袖中甩出一枚短匕,直取副将的咽喉。这短匕是蒙恬送来的器械之一,刃身淬了些微麻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瞬间失力。

副将没想到刘欣梅竟会武功,躲闪不及,被短匕擦过脖颈,顿时感到一阵麻木,手中的长枪“哐当”落地。陈武趁机上前,一刀将其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陈武踩着副将的后背,声音狠厉。可那副将却紧咬牙关,突然一口咬向自己的舌根——竟是要自尽!

“拦住他!”刘欣梅快步上前,手中护臂的暗扣突然弹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锁链缠住副将的下巴,硬生生阻止了他的动作。这玄黑色甲胄的玄机,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蒙恬竟连这种近身制敌的设计都考虑到了。

副将被锁链困住,眼中满是绝望,却依旧不肯开口。就在这时,绕后的黑突然带着暗卫折返,押着两名被生擒的死士回来:“公子,这两人招了,是胡狼让他们伪装成盗匪,目标是取您性命,再嫁祸给匈奴游骑!”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胡狼的手下瞬间乱了阵脚——他们本就知道是奉命刺杀,此刻被戳穿,哪里还敢动手?连带着胡狼自己,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

刘欣梅缓步走向胡狼,帷帽下的目光如冰锥般刺人:“胡统领,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狼强装镇定,手中长剑指向刘欣梅:“你休要听信这些贼人的胡言!他们定是被你屈打成招!我乃陛下亲封的侍卫统领,岂会做这等谋逆之事?”

“谋逆?”刘欣梅轻笑一声,抬手示意陈武将那枚“胡”字腰牌递来,“这枚腰牌是刺杀我的刺客所留,刀柄上的印记与腰牌一致,你的人又在此时‘恰巧’殿后——若不是你,难道是二公子胡亥亲自下令?”

他特意加重“胡亥”二字,胡狼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最忌惮的就是将胡亥牵扯进来,刘欣梅这话,无疑是掐住了他的软肋。

“你……你别血口喷人!”胡狼的声音开始发颤,手中的长剑也握不稳了。

刘欣梅不再与他纠缠,转身对亲卫们下令:“将胡狼及其手下全部拿下,押入囚车!粮草车受损的部分清点清楚,明日一早派人去泾阳县城补充——记住,要让县令亲自清点交割,留下文书凭证。”

陈武等人立刻上前,将胡狼等人制服。胡狼挣扎着嘶吼:“扶苏!你敢押我?我是陛下派来的人!你这是抗旨!”

刘欣梅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陛下让你协助后勤,不是让你勾结死士刺杀本公子。等到了上郡,我自会将今日之事禀报父皇,看看到底是谁抗旨不遵。”

胡狼被押走后,车队渐渐恢复秩序。暗卫们清理着战场,亲卫们修补着受损的粮草车,火把的光芒重新照亮了古道。陈武捂着受伤的左臂,走到刘欣梅身边:“公子,您刚才太冒险了,若是那副将的长枪再快一步……”

“不冒险,怎么能让胡狼露出真面目?”刘欣梅摘下帷帽,露出额角细密的汗珠——刚才的对峙虽短,却耗了他不少心神。他看向陈武的伤口,从马车内取出蒙恬送来的药膏:“这是避光药膏,却也有止血消炎的功效,你先涂上。”

陈武接过药膏,刚涂在伤口上,就感到一阵清凉,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他心中暗叹,公子竟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难怪能在短短几日里稳住局面。

“公子,胡狼毕竟是陛下派来的人,咱们就这么押着他,会不会惹陛下不满?”陈武还是有些担忧。

刘欣梅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东方咸阳的方向:“父皇多疑,却也最看重规矩。胡狼刺杀皇子,本就是死罪,我留他一命,再将证据呈上去,父皇只会赞我处事周全,而非责怪我抗旨。更何况……”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蒙将军既然让我‘握其刃’,自然早有准备。”

话音刚落,白突然捧着一封密信走来:“公子,暗卫在胡狼的行李中搜出了这个,是赵高写给胡狼的密信。”

刘欣梅接过密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泾阳古道除扶苏,嫁祸匈奴,事后胡狼掌上郡后勤,伺机掣肘蒙恬。”字迹正是赵高那标志性的阴柔字体,末尾还盖着赵高的私印。

“果然是赵高!”刘欣梅将密信收好,眼中寒光更盛。赵高这是要一箭双雕,既除掉他,又让胡狼牵制蒙恬——好毒的心思!

“将这封密信收好,连同胡狼和那几名死士,一起押往上郡。”刘欣梅吩咐道,“明日天亮后继续赶路,务必在三日内抵达上郡——我倒要看看,蒙将军看到这些‘礼物’,会作何反应。”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车队重新启程,只是多了一辆囚车,胡狼被铁链锁在车内,脸色灰败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栽了。

车队行至正午,突然遇到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骑兵迎面而来。为首的将领看到刘欣梅的车队,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末将蒙毅,奉兄长蒙恬之命,前来接应公子!”

刘欣梅心中一动——蒙毅是蒙恬的弟弟,也是始皇帝身边的亲信郎官,蒙恬让他来接应,显然是怕路上再出意外。

“蒙将军辛苦。”刘欣梅走下马车,与蒙毅见礼。

蒙毅目光扫过囚车中的胡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说:“兄长已在上郡城外备好营帐,公子一路劳顿,可先到营帐中歇息,待明日再入城。”

刘欣梅点了点头,他知道蒙毅这是在给他时间整理证据,也好与蒙恬私下商议对策。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上郡城外的临时营帐。蒙毅将刘欣梅迎入主营帐,帐内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盆用来洗漱的热水。

“公子先歇息,末将去安排人手看守胡狼,明日一早再陪公子去见兄长。”蒙毅说完,便躬身退下。

刘欣梅洗漱完毕,刚要坐下吃饭,就见帐帘被轻轻掀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竟是“影”组统领黑。

“公子,暗卫查到,胡亥近期派了不少人潜入上郡,似乎在联络当地的豪强势力,还有几个匈奴的使者,也在暗中与胡亥的人接触。”黑低声禀报,手中递上一份密报。

刘欣梅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一遍,眉头渐渐皱起。胡亥这是要联合上郡豪强和匈奴,在他到任后给蒙恬和他制造麻烦——看来这场上郡之争,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继续查,尤其是那些匈奴使者的动向,还有上郡豪强中与胡亥勾结的人,一一列出名录。”刘欣梅吩咐道,“另外,让白加强营帐的戒备,谨防胡亥的人再来刺杀。”

黑领命退下后,刘欣梅坐在帐中,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胡狼被擒,赵高的密信到手,胡亥又在暗中布局,蒙恬兄弟全力支持……这盘棋,已经越来越大,而他,必须牢牢握住棋子,才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出。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蒙毅的声音响起:“公子,兄长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让您亲自过目。”

刘欣梅起身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蒙恬的字迹力透纸背:“胡狼可暂押营中,赵高密信需妥存。上郡豪强多有二心,明日入城后,可借胡狼之事杀鸡儆猴。匈奴使者已在城中,公子可与我一同见之,探其虚实。”

刘欣梅将信收起,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蒙恬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来,刘欣梅一夜未眠,却依旧精神奕奕。他换上一身玄色锦袍,戴上帷帽,在蒙毅的陪同下,朝着上郡城走去。

上郡城的城门紧闭,城楼上站满了手持长戟的边军,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城门缓缓打开,蒙恬身着将军甲胄,亲自站在城门下迎接,身后跟着数十名边军将领,个个身形挺拔,目光坚毅。

“末将蒙恬,恭迎公子扶苏!”蒙恬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身后的将领们也齐声高呼,震得空气都微微颤抖。

刘欣梅快步上前,扶起蒙恬:“蒙将军不必多礼,扶苏此番前来,还要仰仗将军与诸位将士。”

蒙恬直起身,目光落在刘欣梅身后的囚车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公子路上受苦了,这胡狼……就交由末将处置吧。”

“不急。”刘欣梅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先入城,我有要事与将军商议——关于赵高、胡亥,还有匈奴的事。”

蒙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公子随我来,议事厅已备好。”

一行人簇拥着刘欣梅,朝着城中的将军府走去。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从咸阳来的皇子,目光中既有敬畏,也有几分探究。刘欣梅隔着帷帽,感受着百姓们的目光,心中暗下决心——他不仅要在这里活下去,还要守住这片土地,护住这些百姓,不辜负蒙恬的信任,更不辜负自己改写命运的决心。

议事厅内,将领们陆续退下,只剩下刘欣梅、蒙恬和蒙毅三人。蒙恬关上房门,转身看向刘欣梅:“公子,赵高的密信和胡狼的供词,可否让末将一观?”

刘欣梅将密信和供词递过去,蒙恬快速看完,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赵高老贼!竟敢勾结胡亥刺杀皇子,若不除之,必成大患!”

“将军息怒。”刘欣梅安抚道,“赵高深得父皇信任,此刻动他,只会打草惊蛇。我们如今能做的,是先稳住上郡,再慢慢寻找机会。”

蒙毅也附和道:“兄长,公子说得对。胡亥派了人联络上郡豪强和匈奴,若我们此时与赵高硬碰硬,只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蒙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公子有何打算?末将听凭差遣。”

刘欣梅走到地图前,手指指向泾阳古道的位置:“胡狼之事,可公开审理,让上郡百姓和豪强都知道,与胡亥、赵高勾结的下场——这是杀鸡儆猴。至于匈奴使者,我们可假意与他们和谈,探清他们的意图,再做应对。”

他顿了顿,又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关隘:“另外,蒙将军可派一支精锐,暗中驻守在这处关隘——若匈奴敢来犯,我们便给他们一个教训;若胡亥的人想从这里逃出去,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蒙恬看着地图上的关隘,眼中露出赞赏:“公子这计策,既稳妥又不失锋芒。末将这就去安排,明日便公开审理胡狼!”

刘欣梅点了点头,心中却清楚——这只是开始。胡亥、赵高绝不会善罢甘休,匈奴也虎视眈眈,上郡的风云,才刚刚掀起第一重巨浪。而他,必须在这巨浪之中,站稳脚跟,握住那柄能斩断一切危机的利刃,一步步走向棋局的中央,成为真正的执棋者。

议事厅外,阳光正好,上郡的风带着几分凛冽,却也透着几分生机。刘欣梅望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他知道,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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