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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小说《微光下的成长》在线章节阅读

微光下的成长

作者:关河客

字数:96021字

2025-10-21 10:02:05 连载

简介

喜欢阅读都市日常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微光下的成长》?本书以关友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关河客”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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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汁的苦涩气味,顽固地盘踞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给这破败的空间刷上了一层无形的、绝望的漆。关友靠着床沿坐了一夜,腿脚麻木,心却像被放在文火上煎着,反复思量,反复灼痛。

天光再次透过木板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灰白。奶奶的呼吸比昨夜平稳了些,但依旧微弱,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听不清内容,只是破碎的音节,带着深重的痛苦。

关友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骨头发出生涩的咯吱声。他挣扎着站起身,先去看奶奶。老人依旧昏睡着,脸色还是难看,但那股死灰似乎淡了一点点。他稍稍安心,转身去了灶房。

米缸见了底,只剩下缸壁沾着的一点粉末。他小心翼翼地用瓢刮了下来,混着昨天剩下的一点野菜,煮了一小锅稀得能照见锅底的糊糊。自己先胡乱灌了一碗,压住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然后盛了半碗,端到奶奶床边。

“婆,吃点东西。”他轻声唤着,扶起奶奶。

奶奶这次睁开了眼,眼神涣散,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似乎认出他来。她配合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喂完半碗糊糊,关友扶她重新躺下,奶奶浑浊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

“友……娃子……”声音气若游丝。

“婆,我在。”关友凑近了些。

“你娘……她……”奶奶眼里涌上水光,却流不下来,只在眼眶里打着转,“是婆……没用……”

关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用力摇头,喉咙哽得生疼:“不怪婆,不怪你。”

奶奶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眼角那点湿意终于滑落,渗进花白的鬓发里。

关友站在床边,看着奶奶,又看了看这四壁空空、弥漫着药味和绝望的家。那个念头再次清晰、坚定地冒了出来,像石缝里钻出的野草,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走到外间,从怀里掏出那个靛蓝色的布包。钱还在,八十三块八毛,一分不少。他解开布包,凝视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然后,他蹲下身,从柴堆里抽出几根干燥的细柴枝,又找来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

他坐在地上,开始用石片一点点刮下柴枝上的木屑。细碎的木屑落在摊开的靛蓝布上,渐渐堆起一小撮。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刮够了木屑,他又从自己那件破棉袄的边角,小心翼翼地扯出一小团早已板结发硬的棉花,用手指慢慢捻松。

接着,他拿起灶台边那个老旧的火柴盒,里面只剩下孤零零三根火柴。他抽出一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里屋的方向,最终,还是把火柴凑到那堆木屑和棉花旁。

“嚓——”

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火柴头燃起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散发出硫磺的味道。关友屏住呼吸,将火苗凑近木屑和棉花。

“噗”的一声轻响,木屑被引燃了,冒出淡淡的青烟,随即,橘红色的火舌舔舐上来,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干燥的燃料,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小团温暖而明亮的火焰,在靛蓝色的布包上燃烧起来,驱散了周遭一小片的阴冷和昏暗。

关友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那团火焰。火光映在他年轻却过早刻上风霜的脸上,明暗不定。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昨日的空洞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火焰持续燃烧着,舔舐着空气。直到木屑和棉花即将燃尽,火苗开始变小、摇曳,他才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极其迅速地从那团火焰边缘,捻起了两张十元的纸币。

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纸币的边缘被火舌燎到,瞬间焦黑卷曲,散发出纸张燃烧特有的焦糊味,混着油墨的气息。但他捻起的速度太快,火焰只来得及在边缘留下黑色的灼痕,并未真正点燃。

剩下的钱,连同那块作为引火布的靛蓝布,就在他眼前,被那团小小的、即将熄灭的火焰,彻底吞噬,化作一小堆蜷曲的、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

最后一点火苗跳动了一下,不甘心地熄灭了。只剩下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钱财焚毁后特有的、有些呛人的味道。

关友看着那堆灰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摊开手掌,那两张被火燎过的二十元纸币,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边缘焦黑,纸张发烫,带着劫后余生的灼热。

四十块。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路费,也是他烧掉过去、斩断退路后,仅存的火种。

他把这两张滚烫的纸币,仔细地、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贴身的、唯一一件还算完整的内衣口袋里。那位置,靠近心脏。

然后,他站起身,用脚将地上那堆灰烬碾碎,扫到角落,和之前摔碎的碗碴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

他走到水缸边,舀起冰冷的清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冰冷刺骨的水让他打了个激灵,脑子却越发清醒。

他回到里屋,奶奶似乎又睡着了。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奶奶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把被角仔细地掖好。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老人短暂的安宁。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他没有多少行李。那件破棉袄是必须穿的,虽然沉重,但能御寒。他找出一件父亲留下的、同样破旧但稍微厚实一点的旧外套,塞进尿素袋子里。又带上了那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铝饭盒,还有喝水的破搪瓷缸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床底那双张着嘴的解放鞋上。他走过去,拿起鞋子,用手指摸了摸那个破洞,然后找来一根粗针和一小段麻绳,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笨拙地、一针一线地把那个破口子勉强缝了起来。针脚歪歪扭扭,像几条丑陋的蜈蚣爬在鞋面上,但至少,暂时堵住了那个洞。

他把缝好的鞋子也塞进袋子。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了。他走到灶台边,把锅里剩下的一点野菜糊糊全部盛进铝饭盒里,盖紧。这就是他路上的干粮。

他重新背起那个洗得发白的尿素袋子,走到奶奶床前。

奶奶依旧睡着,呼吸平稳。

关友跪了下来,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朝着奶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说话。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磕完头,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奶奶沉睡的脸,仿佛要将这张布满苦难皱纹的容颜刻进骨头里。

然后,他毅然转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晨雾未散,寒气凛冽。寨子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几声零落的鸡鸣。

他没有回头,踏着碎石路,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寨子口走去,朝着那条下山的路走去,朝着那个名叫“深圳”的、遥远而未知的方向走去。

贴身口袋里那两张被火燎过的二十元纸币,硌着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灼热的痛感,像是两枚刚刚烙下的印记,提醒着他此行别无退路。

身后的木屋,连同屋里病弱的奶奶,以及那堆混合着碗碴和钱灰的污迹,都在渐浓的晨雾中,慢慢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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