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悬疑脑洞小说,那么《大理寺异闻司》将是你的不二选择。作者“穆王八骏”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沈墨阿箐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已经连载,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大理寺异闻司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辰时刚过,大理寺异闻司那间略显偏僻的值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秋日清晨特有的凉意,却又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阳光透过高窗的棂格,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投下几道苍白的光带,勉强照亮了房内沉肃的景象。
沈墨将连夜整理好的验尸格录与物证分析,双手呈报给了端坐在主位上的寺正周淮安。周淮安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一双眼睛不大,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人心。他静静地听着沈墨条理清晰的陈述,当听到“鬼轿”案竟被初步破解,指向人为的机关火药时,脸上并未露出多少如释重负的喜色,反而那对浓密的眉毛渐渐深锁,在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火药、磷粉、机关暗格……”周淮安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指尖无意识地在硬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叩,发出“笃、笃、笃”的沉闷响声,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沈评事,你确定?此物非同小可,尤其火药,乃军中严管之物,私藏、滥用皆是重罪。”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沈墨身上,带着审视与极度的谨慎。
“下官确认。”沈墨沉声应答,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所有可疑物证均已封装,手法推演亦反复斟酌,合乎逻辑与物性。此案绝非鬼祟作怪,实乃精心策划的人为之祸,且凶手心思之缜密,对机关火药之术之精通,绝非寻常之辈。”
周淮安沉吟着,指尖的叩击声停了片刻,他那锐利的目光转而扫过站在沈墨身旁,正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值房内简朴乃至有些寒酸布置的阿箐。这姑娘与这庄严肃穆的官署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鲜活之气。“这位是?”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大人,”沈墨侧身,坦然介绍,“这位是阿箐姑娘,于机关医药一道颇有造诣,在此次勘验中助益良多,洞察敏锐。下官深知此案诡奇,非循常路可解,故恳请大人准许,让阿箐姑娘以顾问之名,协助后续调查。”
阿箐见提到自己,连忙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学着江湖人的样子,不甚标准地抱了抱拳,声音清脆:“阿箐见过寺正大人。”
周淮安深邃的目光在阿箐身上停留了数息,不置可否,并未立刻回应沈墨的请求,而是重新看向沈墨,语气转为严肃:“既已有此重大发现,便依你所请。此案即日起由你全权负责跟进,异闻司内一应人手、资源,随你调配。但有一条,”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涉及火药,干系重大,非同小可。在查明真正动机,揪出幕后真凶之前,今日所议及案件进展,必须严密封锁,仅限于你等数人知晓。绝不可泄露半分,以免引起朝野不必要的恐慌,或是……打草惊蛇,让真正的黑手隐匿更深。”
“下官明白其中利害,定当谨遵大人之命。”沈墨躬身应道,心知周淮安的顾虑绝非空穴来风。
离开那间弥漫着无形压力的值房,沈墨立刻着手分派任务。他唤来两名值守的书吏,命他们去调阅前三名死者——更夫老王头、书生李秀才、商贾赵四——的所有户籍、亲属关系、社会往来、近期行踪等卷宗,要求尽可能详尽。接着,又点了两名平日里以身手利落、心思缜密著称的差役,低声吩咐他们换上便服,去暗中查访京城内外,那些可能私下流通火药原料,或是精通此类杀人机关、火器巧械的工匠、方士乃至退隐的军中老卒,留意任何可疑的线索或传闻。
分派完毕,沈墨转向一直安静等待的阿箐。“我们也需分头行动。”他语速略快,显示着内心的紧迫,“我去案牍库查阅近年,乃至近十年的类似悬案旧卷,看看有无手法雷同、物证关联,或是看似独立却可能隐有勾连的案子。阿箐姑娘,”他看向她,眼神带着信任与托付,“你对京城三教九流、市井巷陌远比我们熟悉,可否从你的渠道,设法打听这三名死者,是否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共通点?尤其是……他们是否共同或分别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或者,在死前近期,是否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物、场所、货物?”
阿箐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最擅长的领域,远比面对那些枯燥卷宗要有趣得多。“包在我身上!”她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皮囊,“城南的丐帮兄弟消息最是灵通,城北的市井牙人耳目众多,还有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南来北往,多少都听过些风声。我这就去撒网,保管捞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去去就回!”
说完,她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灵巧燕子,朝沈墨挥了挥手,转身便脚步轻快地奔出异闻司的院门,几个起落间,便已融入了大理寺外那已然苏醒、熙熙攘攘的人流与市声之中,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沈墨目送她离去,随即收敛心神,径直去了大理寺内那座浩瀚如烟的案牍库。异闻司专属的区域位于库房深处,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与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一架架高及屋顶的榆木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卷宗,大多记录着那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却最终因各种原因悬而未决、蒙尘已久的案子。他沉下心来,如同一个耐心的淘金者,依据年份和案件类型,一册一册地仔细翻阅,目光掠过那些或潦草或工整的字迹,搜寻着任何可能与“鬼轿”、火药、机关或是制造恐慌手法相关的蛛丝马迹。
时间在指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与弥漫的墨香尘埃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直到午后,沈墨才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胀的额角,目光终于停留在了一册纸张已然泛黄、标注为“神启元年”的旧案卷上。
《城南纸马铺焚毁案》。卷宗记载,城南宁记纸马铺主一家三口,于一个冬夜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现场勘查时,曾发现疑似火油泼洒的痕迹以及少量未能完全燃尽的火药残留物。但因火势太过猛烈,将大部分线索焚毁,加之当时年关将至,上官催逼结案,最终便以“意外失火”草草了结。
火药……又是火药。虽然此案手法粗糙,与“鬼轿”的精巧诡谲迥异,但都涉及了火药在非军事、非正常场合下的使用。这仅仅是巧合吗?沈墨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他默默记下了这个案子的编号和关键信息,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并非孤例。
另一边,阿箐的进展则要比埋首故纸堆的沈墨快得多,也鲜活得多。
她先是找到了相熟的丐帮一个小头目,在城南一家嘈杂的茶寮里,用几壶平日里对方绝舍不得买的上好烧刀子,换来了些看似零碎却内有乾坤的消息。更夫老王头,人缘不错,但据说前些日子,因为半夜看到几个黑影在运河边偷偷“搬东西”,他职责所在呵斥了几句,对方不仅不惧,反而恶语相向,差点动了手,幸好巡夜的武侯及时赶到。书生李秀才,家境贫寒,为人有些酸腐,但就在月前,曾与同窗喝酒时吹嘘,说自己时来运转,即将发一笔“横财”,足以偿还债务,还能购置田产,具体来源却语焉不详,神神秘秘。至于那个商人赵四,是京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香料贩子,最近似乎在和人争抢一桩关于“西域香料”的大生意,竞争颇为激烈。
这些消息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分散而模糊,但阿箐凭借行走江湖练就的敏锐,立刻捕捉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关键词:“运河边”、“横财”、“西域香料”。这三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马不停蹄,又找到了专司南北货交易、消息灵通的牙行朋友。在一番旁敲侧击和隐晦的打探下,一个名字逐渐从纷杂的信息中浮出水面——“福瑞轩”。
表面上,这是一家开在西市,门面不算起眼的古董店,做些文人雅士的生意。但据牙行朋友透露,这“福瑞轩”暗地里,却经营着一些来路不明、颇为“稀奇”的物件,其中就包括少量从西域悄然流入的、成分不明效用未知的特殊香料和奇异矿石,要价不菲。更巧的是,死去的商人赵四,生前正在与“福瑞轩”的幕后老板,激烈地竞争一批数量不大、但利润极高的紧俏西域香料。
而那个更夫老王头曾目睹黑影“搬东西”的运河码头区域,经过阿箐暗中查访,恰好发现有一处位置偏僻、不大引人注意的小型仓库,其登记的主人,正是“福瑞轩”一个挂名的外围伙计!
阿箐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念头清晰起来——难道这“福瑞轩”,就是串联起三个看似毫不相干死者的那根隐秘之线?
她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返回大理寺,将自己这一下午奔波所得的发现,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刚刚从案牍库出来的沈墨。
“福瑞轩……”沈墨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更夫可能无意中目击了他们的隐秘交易或违规搬运,书生或许偶然掌握了某种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或信息,并以此要挟索取钱财,商人则是直接的商业竞争对手……如此看来,杀人灭口、清除障碍的动机,似乎都说得通了。”
但沈墨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仅仅为了灭口和清除商业对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动用如此复杂、精巧、并且明显旨在制造恐慌、混淆视听的“鬼轿”仪式吗?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层、更不为人知的目的。这种刻意营造的“诡奇”氛围,本身就像一层厚厚的迷雾。
“我们需要查一查这个‘福瑞轩’的底细,尤其是它的真正东家是谁,资金来源,以及它背后可能牵扯到的其他势力。”沈墨果断道,直觉告诉他,这是目前最清晰的突破口。
然而,当他试图通过大理寺的正常渠道,调取“福瑞轩”在官府登记的商事档案、东家信息及历年纳税记录时,却意外地遇到了一层无形的阻力。派去的书吏很快回报,言说相关卷宗“恰好”在昨日被御史台调走,以作例行稽核之用,暂无法取出,归期未定。
沈墨目光骤然一凝。御史台?那是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之地,职权特殊,地位清贵。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古董店,哪怕它暗地里做些灰色生意,所能轻易牵扯到的层级。这“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就在他凝神思索,考虑是否通过其他途径,或者直接请示周淮安时,周淮安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平静地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沈评事,关于‘福瑞轩’的调查,暂且放下。”
沈墨心中一凛,迅速转身,只见周淮安不知何时已站在值房门口,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寺正大人,此线索乃阿箐姑娘多方打探所得,直接关联三名死者,至关重要,或许正是破案关键……”沈墨试图据理力争。
“我知道。”周淮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因其关键,才更需谨慎。此案牵涉的可能比我们目前看到的要深得多。硬闯,莽撞行事,非但于事无补,只会提前打草惊蛇,甚至……引来你我都不愿看到、也难以承受的麻烦。”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窗外,“调查方向,暂且先放在明面上,全力追查火药的具体来源和制造机关的匠人上。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最不会出错的路径。”
沈墨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周淮安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告诫,并非推诿,更像是一种保护。他压下心中的疑虑与不甘,拱手沉声道:“下官……遵命。”
周淮安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墨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去。
一直在旁边屏息凝听的阿箐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与愤懑:“喂,怎么回事?这寺正大人……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内情,却故意拦着我们?难道这‘福瑞轩’背后,真有什么连大理寺都惹不起的人物?”
沈墨望着周淮安消失在廊道转角处的背影,目光深邃如夜。他想起周淮安之前那句反复强调的“涉及火药,干系重大”,以及此刻对“福瑞轩”这条明显线索的回避与叫停。
“他或许不是在简单地阻拦,”沈墨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阿箐能听见,“他更像是在……提醒。用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提醒我们,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混浊得多。”
科学的烛火,虽然穿透了“鬼轿”杀人的诡谲迷雾,照亮了其人为的实质,却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然触及了平静水面之下,那更为庞大、更为幽深的阴影。 这阴影,盘根错节,能量惊人,甚至连大理寺内部,都对其讳莫如深。
沈墨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将翻涌的思绪强行压下。他转向阿箐,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明面上的调查,按寺正说的办,火药和匠人的线索要继续追。但是,‘福瑞轩’这条线,我们绝不能就此放弃。阿箐姑娘,”他看着她,语气郑重,“恐怕需要你再辛苦一趟,用你的法子,你的人脉,暗中盯住它。不必靠得太近,留意进出的人员,特别是生面孔,以及是否有异常货物搬运即可。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上。”
阿箐立刻会意,眼中闪过兴奋与警惕交织的光芒,她用力点了点头:“明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这个我在行!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一有发现,立刻告诉你!”
暗流,已在这座繁华帝都的深处,悄然涌动。而两名身负异能的探案者,一明一暗,已然踏入了这漩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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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