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美领着剩下几个不死心的村民，在王家小院附近转悠了半天，连草垛子都翻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日头渐渐升高，有村民不耐烦地嚷嚷起来：“你们到底是咋发现人不见的？知青点找过没有？”
几个跟着来的知青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他娘的！人丢了连知青点都不找？赶紧回去看看！”一个中年汉子没好气地骂道。
其中一个知青皱着眉解释：“还……还不是黄知青说看见人出去了我们才出来找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黄小美的身上，都快把她盯出一个洞来：“我……我……我也没看清啊！”一群人白了她一眼，又呼啦啦地往知青点跑。
他们先冲到李倩倩原先的通铺位置，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没人！”
黄小美听到没人，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哪怕没有抓到现场，只要坐实李倩倩一晚上没回宿舍也行呢！
厕所、后院菜地、柴房……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吱呀——”一声，知青点旁边那间独立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了。
李倩倩穿着整齐的衣服，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来，睡眼惺忪地问：“大清早的，你们在这吵什么？”
黄小美像是见了鬼，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怎么在这？”
李倩倩揉了揉眼睛，语气理所当然：“我租了这屋子，为什么不能在这？”
她记得清清楚楚，下乡三个月后，实在受不了大通铺的拥挤和汗臭味，自己掏钱租下了知青点旁边这间闲置的小屋。
这屋子原是个老知青结婚的时候盖的，后来人家进城工作了，就一直空着，上辈子刚租好房子就着了道，她根本没机会住进来。
黄小美不信邪，一把推开她冲进小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炕上被子凌乱，灶台冷清，连个男人的影子都没有。
“你的野男人呢？”黄小美气急败坏地指着李倩倩鼻子质问。
李倩倩眼神一冷，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黄小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污蔑军属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就在这时，妇女主任和几个村干部闻讯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妇女主任拨开人群上前：“怎么回事？”
李倩倩挺直腰板，不卑不亢：“黄知青污蔑我藏野男人！”
“我、我没有……”黄小美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可她有宿舍不住，一晚上不见人，我是担心她被人骗了……”
“呵，”李倩倩冷笑一声，“你才是最大的骗子，下乡这才三个月，你从我这儿借了三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到现在一分没还。”
一直沉默的林坤终于忍不住开口：“倩倩，你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你闭嘴！”李倩倩厌恶地皱眉，“你的账也跑不了！”转身进屋，从木箱底翻出个笔记本，里面夹着四张泛黄的借据。
把借据递给村干部，声音清晰坚定：“这都是他们借的钱粮，白纸黑字按着手印，现在我连饭都吃不上了，请领导做主让他们还钱，要是还不上，我就去报公安！”
黄小美脸色煞白，伸手就要去抢借据，被妇女主任一把拦住。
阳光下，借据上鲜红的手印刺得人眼睛发疼。
村民们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虽然大多不识字，但都伸着脖子看那几张借据，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村支书拿着借据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确实该还了，这上面的日期都过了。”
李倩倩冷冷地看着面如土色的林坤和黄小美，下了最后通牒：“别说我不近人情，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见不到钱和粮，我就去报公安。”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还有，你们一大清早就污蔑军属，我现在被气得头疼身子软。
今天的工你们得替我干了，再赔我二十块精神损失费。不然我现在就去邮局往京市打电话。”
“别！”林坤急得额头冒汗，他爹是李老爷子的司机，这活儿轻松体面，偶尔还能得些稀罕物件，要是家里知道他得罪了李倩倩，怕是要从京市赶来扒了他的皮，“我们给！”
黄小美扯着他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坤哥哥，这么多钱怎么给？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李倩倩轻哼一声：“不，是比抢划算，不给也行，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报警。”
“给！我们给！”林坤咬牙切齿，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倩倩，你也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我能不能……”
“不能！”李倩倩打断他，“我跟你不是很熟。”
“怎么就不熟了？”林坤急得往前迈了一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京市的时候还住在一个院里……”
黄小美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盯着林坤的后背，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周围的村民眼里都是八卦，交头接耳的说了讨论起来，对着李倩倩指指点点。
“呵呵，别跟我乱攀亲戚……”李倩倩冷笑，“你爸是我爷爷的司机，是你们家的房子塌了，死皮赖脸住在我们院子角落的杂物间，请你把话说清楚些！”
“你……”林坤被当众揭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黄小美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林坤，不可能，肯定是李倩倩嫉妒他，她身子都给了林坤，这场游戏不能输！
李倩倩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到通铺前开始收拾行李。
她一边把衣服叠进樟木箱子，一边对村干部说：“领导们都知道，女孩子名声最要紧，我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妇女主任春英婶子第一个表态：“不过分！”
李倩倩眼圈一红，握住春英婶子的手：“谢谢您主持公道，我现在心里难受得很，要是名声坏了，我真不想活了……”
“放心吧，”春英婶子拍着她的手背，转头对众人说，“李知青昨天就来大队部租了这间屋子，合同都签了。
这次是黄知青和林知青没查清楚就胡乱造谣，按李知青说的办：每人赔十块钱精神损失费，再帮她干一天活。”
村长看了眼天色，挥挥手：“都散了吧，马上要上工了！”
村民们一哄而散，只剩下林坤和黄小美僵在原地。
黄小美狠狠跺了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坤盯着李倩倩忙碌的背影，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