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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黎世湖的深夜水面下,蓝色冷光勾勒出实验室的轮廓,像沉没的星空。郑北辰的潜水服内衬里缝着一张字条:“父亲在冰川下等我们。不是死亡,是冬眠。唤醒密码——我们四人的心跳频率,同步至误差千分之三秒。”

1 湖心岛的密道

苏黎世湖心岛的百年古堡在地灯照射下像一座巨大的棋盘。江疏影、林默、顾南星三人伪装成参加“全球生物科技峰会”的嘉宾,持伪造的邀请函通过了第一道安检。

林晚星在耳机里远程指导:“古堡地下有三层,公开图纸只显示两层。第三层入口在酒窖的百年酒桶后面,需要同时按下桶身的三处木节疤——坐标我已经发给你们。”

酒窖里弥漫着橡木和葡萄酒的混合气味。江疏影按照坐标找到那个标着“1898”的酒桶,桶身的木纹在手机紫外光照射下,显现出三个发光的节点。

“一、二、三——”三人同时按下。

酒桶无声地横向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阶梯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温度明显降低。

“温度骤降五度,湿度上升20%。”顾南星看着腕表上的传感器读数,“我们可能已经下到湖面以下。”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生物识别锁。”林默低声道,“需要授权人员的掌纹。”

“用这个。”江疏影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凝胶手套,里面嵌着复杂的电子纹路,“林晚星给的仿生掌模,可以模拟郑美琳的生物特征——她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手套按在凹槽上,门内传来机械运转声。但门没有开,而是旁边的墙壁滑开一块面板,露出一个虹膜扫描仪。

“双重验证。”顾南星皱眉,“需要她的虹膜信息,这个我们可没有。”

“等等。”林默注意到扫描仪下方有一行极小的德文刻字:“Für Elizabeth, mit Liebe.(给伊丽莎白,以爱)”

她拿出手机,调出之前在咖啡馆林晚星给的资料——里面有伊丽莎白·冯·霍亨伯格年轻时的肖像画特写。画作保存完好,连虹膜的细微纹路都清晰可见。

“赌一把。”林默将手机屏幕对准扫描仪,放大到虹膜区域。

扫描仪的绿灯亮了。

合金门向两侧滑开,冷气扑面而来。门后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实验室,而是一个……水下观景长廊。

长廊是透明的强化玻璃材质,弧形穹顶外就是漆黑的湖底。自动灯光随着他们的脚步逐一亮起,照亮了外面摇曳的水草和游动的鱼群。长廊延伸向湖心深处,尽头隐约可见蓝色的冷光。

“这里不对劲。”江疏影停下脚步,“太安静了,安保呢?”

顾南星蹲下检查地面,在地砖缝隙里发现一些暗红色的干涸痕迹:“血迹,至少三个月前。有人在这里发生过冲突。”

他们继续前进。长廊长两百多米,每隔二十米就有侧门,大多数锁着。在一扇半开的门前,林默看到了里面的景象——是个标准的实验室,但仪器被暴力破坏,培养皿碎了一地,电脑屏幕被砸穿。

“像被洗劫过。”顾南星捡起一块碎片,“但很奇怪,破坏者只毁了数据载体和设备,却放过了这些昂贵的实验材料。”他指着墙角完好的液氮罐和基因测序仪。

长廊尽头的门敞开着,里面是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直径十米的水池,池水泛着诡异的蓝色荧光。水池中央竖立着一根水晶柱,柱内封存着——

“胚胎。”林默倒吸一口冷气。

水晶柱像巨大的试管,里面悬浮着上百个胚胎样本,从早期的囊胚到成形的胎儿都有。每个胚胎都浸泡在淡蓝色的培养液中,通过细管连接到底部的生命维持系统。柱身上有编号:从GW-001到GW-112。

“GW…Gene Watch。”江疏影认出了缩写,“这些都是GW组织的样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存放,是囚禁。”林晚星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三人猛地转身。林晚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她穿着深灰色防寒服,脸上有擦伤,但眼神锐利如常。

“你怎么进来的?”顾南星问。

“另一条密道,伊丽莎白当年偷建的情人通道。”林晚星走到水晶柱前,手指轻触冰冷的表面,“这些不是普通样本,是GW组织三十年来收集的、被霍亨伯格家族基因编辑过的‘异常个体’。他们本该被销毁,但我的养父母——GW的高层——偷偷保存下来,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治愈他们的方法。”

她调出平板上的资料:“三年前,霍亨伯格发现了这个秘密仓库,派人突袭。我的养父母中,三人被杀,两人被俘。这些样本被转移到这里,成为伯爵的研究材料。”

“研究什么?”

“基因锁的群体控制效应。”林晚星放大一份实验记录,“霍亨伯格发现,当足够数量的基因编辑个体聚集在一起时,会产生‘共鸣放大现象’——一个人的情绪或生理状态,会像传染病一样影响其他人。他想利用这个原理,在冬至日一次性控制全球的携带者。”

江疏影看着那些沉睡的胚胎,感到一阵反胃:“所以这些孩子…还活着?”

“生命体征维持在最基础的水平,脑活动几乎为零。”林晚星的声音有些颤抖,“严格来说,是处于永久植物状态。但他们的基因信号依然活跃,是完美的实验材料。”

大厅里突然响起警报声。不是刺耳的蜂鸣,而是柔和的钟声,像教堂的晚钟。

“不好,是清扫程序!”林晚星脸色大变,“每周日凌晨三点,系统会自动清理‘不合格样本’。快找控制台!”

顾南星已经冲向大厅侧面的操作台。屏幕上正在倒计时:03:00…02:59…02:58…

“需要权限密码!”他尝试输入几个常见组合,都显示错误。

林默盯着水晶柱,忽然说:“试试伊丽莎白和那个中国学者的名字组合。既然这里处处有她的印记…”

江疏影在操作台上快速输入“Elizabeth Li”——伊丽莎白当年爱上的学者姓李。错误。

“中德文混合?”林晚星输入“李莎白”。依然错误。

倒计时进入最后两分钟。水晶柱内的培养液开始排出,胚胎们失去了浮力,缓缓下沉。

“等等!”林默突然想起伊丽莎白画像下的日期,“1898年!她在那年去了香港,1899年生下孩子。试试这个!”

她输入“1898Hongkong”。

倒计时停在00:47。

水晶柱停止了排水,新的培养液重新注入。胚胎们又漂浮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留下水晶柱的蓝色荧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里传来,说的是德语,但很快切换成流利的中文:

“林晚星小姐,还有我亲爱的弟弟妹妹们,欢迎来到我的展厅。”

2 郑北辰的留言

声音是郑北辰的,但语气和平时截然不同——更冷,更疏离,像隔着厚厚的冰层说话。

灯光重新亮起,但不是之前的白炽灯,而是幽蓝的冷光。水池边缘的地砖开始移动,升起一个圆柱形的展示台,上面放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子。

“如果你们能到达这里,说明已经通过了伊丽莎白的考验。”郑北辰的声音继续,“盒子里有你们需要的一切:古堡的全部结构图、霍亨伯格家族成员的生物密钥、还有…父亲真正的遗言。”

顾南星上前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张老照片:顾长风和年轻时的郑美琳并肩站在苏黎世湖边,两人都笑得很灿烂。照片背面用中文写着:“1992年秋,最后一次天真。”

下面是一枚数据芯片,和之前在疗养院郑美琳给郑北辰的那枚一模一样。再下面,是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林婉君的笔迹。

江疏影轻轻翻开笔记本。这不是日记,更像是科学笔记,记录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和天文图表。但最后一页,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

“给我的四个孩子:

如果你们一起读到这封信,说明长风是对的,我们真的做到了——用分散的方式保护了你们,又让你们在关键时刻重新聚首。

关于长风,有些真相我必须告诉你们。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犯了太多错。但他最后的赎罪,是用生命给你们铺路。

他当年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那具烧焦的尸体是替身,一个同样被霍亨伯格控制的基因编辑者。真正的长风,带着‘星光计划’的全部原始数据,藏进了阿尔卑斯山的冰川观测站。

他要完成两件事:第一,研制基因锁的通用解药;第二,找出霍亨伯格家族的遗传弱点。他说过,任何基因编辑系统都有缺陷,就像任何加密算法都有后门。

找到他。密码是你们四人的心跳频率,同步至千分之三秒的误差内。只有至亲的血脉共鸣,才能唤醒他从冬眠中归来。

最后,关于晚星…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爱你,从知道你在的那一刻就爱。选择放弃你,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决定,但也是唯一能同时保护你们四个的方法。

愿星辰指引你们。

永远爱你们的,妈妈”

信到这里中断,纸页上有水渍晕开的痕迹,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

林晚星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顾南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姐弟。

“所以父亲还活着。”江疏影合上笔记本,声音里有压抑的激动,“在冰川观测站…那地方在哪里?”

郑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疲惫:“阿尔卑斯山少女峰深处,坐标我已经录入你们的导航设备。但我必须警告你们——霍亨伯格也知道那里。父亲能躲八年,是因为观测站有自毁系统,一旦非授权进入就会引爆冰川。”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林默问。

大厅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郑北辰的实时画面。他坐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背景是各种电子设备,墙上贴着星图和基因图谱。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睛深陷,但眼神清明。

“因为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和他通信。”郑北辰调出加密邮件的记录,“通过GW组织留下的暗网节点,每个月一次。他指导我学习遗传学、密码学,教我怎么对抗基因锁的影响。也是他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引导你们聚在一起。”

他停顿了一下:“但最近两个月,通讯中断了。观测站的生命维持系统显示异常,我怀疑…霍亨伯格可能已经找到了那里,或者父亲主动进入了深度冬眠,以躲避探测。”

“深度冬眠能持续多久?”顾南星问。

“理论上是无限期,但实际上,超过五年神经损伤风险会急剧增加。”郑北辰的声音低下去,“父亲已经坚持了八年。即使找到了,唤醒也可能…有风险。”

沉默笼罩了大厅。水晶柱的蓝光在水池表面荡漾,像一片微缩的星空。

“我们还是要去。”江疏影打破沉默,“不管风险多大,那是父亲。”

林默点头:“母亲用生命保护我们,父亲用隐忍等待我们。现在轮到我们了。”

顾南星看向林晚星:“姐,你的选择呢?”

林晚星转过身,脸上泪痕已干,眼神坚定:“我从出生就是为了这一天。走吧,去接我们的父亲回家。”

郑北辰在屏幕里微笑,那笑容终于有了温度:“那么,四星连线。我在观测站外围等你们。但要注意——霍亨伯格在冰川区域布置了探测器和雇佣兵。而且,冬至日只剩下十九天了。”

屏幕暗去。金属盒子的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四枚戒指,戒面是北斗七星的图案,四颗主星的位置镶嵌着微小的生物传感器。

“心跳同步器。”顾南星拿起一枚戴上,戒指自动调整尺寸,贴合手指,“我们需要在到达观测站前,让心跳频率同步到误差千分之三秒内。这需要极度的信任和默契。”

江疏影、林默、林晚星各自戴上戒指。最初的几秒钟,戒指上的指示灯闪烁着混乱的颜色,但渐渐地,随着她们的呼吸调整,四枚戒指的光开始同步,最终稳定在同一种节奏的蓝光闪烁。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能隐约感知到其他人的心跳,不是通过声音,而是一种生理上的共鸣。就像四颗星辰在各自的轨道运行,却遵循着同一个引力中心。

“血缘的力量…”林默轻声说,看着自己戒指上的光,“母亲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

“她知道一切。”林晚星握紧手,“所以她用死亡,换来了我们今天的相聚。”

他们离开大厅时,水晶柱里的胚胎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培养液泛起了细微的涟漪。那些未出生的生命,在沉睡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有四颗星连成线,照亮了黑暗。

3 冰川列车

前往少女峰的冰川列车在晨雾中穿行。

四姐弟包下了一节私人车厢。窗外,阿尔卑斯山的景色从森林草甸逐渐过渡到冰雪世界。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列车行驶的规律声响和偶尔的仪器提示音。

林晚星在操作带来的便携设备,追踪着霍亨伯格家族在瑞士的资产动向。顾南星在分析观测站的结构图。林默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后来江疏影看到,那是一幅四颗星环绕冰川的抽象画。

江疏影则在联系上海。顾北辰的病情暂时稳定,但医生警告随时可能恶化。视频里,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笑容依然温暖。

“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他说,“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记得…替我跟父亲问好。”

挂断电话,江疏影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雪松林。她想起很多年前,父亲教她认北斗七星的那个夏夜。那时她还小,母亲还在,林默和南星还没出生,晚星更是一个未知的存在。

“疏影,看那七颗星。”顾长风指着夜空,“它们看起来很近,实际上相隔亿万公里。但千百年来,它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形状,从未改变。”

“为什么它们不散开呢?”

“因为引力,还有…某种我们还不理解的宇宙秩序。”父亲把她抱起来,“就像家人,即使分开再远,也总会被一种力量拉回彼此身边。”

那时的她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列车开始爬升,氧气变得稀薄。顾南星给大家分发便携式氧气瓶:“观测站海拔4158米,我们可能会有些高原反应。戒指的心跳同步功能会帮助调节,但如果感到严重不适,一定要说。”

林晚星突然抬起头,眉头紧皱:“不对劲。霍亨伯格家族在少女峰区域的资产,最近一周突然全部转移了。包括三家酒店、一个滑雪场、甚至那个著名的冰川餐厅。”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林默问。

“或者是在清理场地。”顾南星调出卫星图,“看,以观测站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内的所有民用设施都关闭了。但奇怪的是,没有检测到军队或安保人员的集结。”

“因为不需要。”林晚星放大图像的一处细节,“他们在冰川下埋了东西。热能扫描显示,整个区域下方有大规模的人工结构,不是观测站——比那大得多。”

“是发射站。”江疏影明白了,“全球十七个发射站之一,就在我们脚下。冬至日,这里会是控制中枢。”

这个认知让车厢内的温度骤降。他们正在主动走向敌人的心脏地带。

列车在一个小站临时停靠,有乘客上下。透过车窗,江疏影看到站台上有一对老夫妇,丈夫细心地为妻子整理围巾。那温馨的画面让她心中一痛——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一场可能改变整个人类命运的危机,正在他们脚下的冰川深处酝酿。

“我们有机会阻止。”林默忽然说,语气坚定,“母亲相信我们能做到,父亲等待我们八年,晚星准备了二十八年…我们没有失败的资格。”

“但代价呢?”林晚星轻声问,“如果我们失败了,不仅会失去父亲,可能会让霍亨伯格提前启动计划。到时候,全球几千万基因编辑者会同时被控制,世界会陷入混乱。”

顾南星看着戒指上同步闪烁的光:“所以我们只能成功。而且…”他顿了顿,“我认为郑北辰还瞒着我们什么。他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

列车重新启动,驶入一条隧道。黑暗中,只有戒指的蓝光在四人之间流转,像一条无形的纽带。

隧道尽头,是刺眼的雪光。

少女峰到了。

4 冰川下的城市

观测站入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气象站,坐落在冰川边缘的悬崖上。郑北辰已经等在那里,身边是各种登山装备和电子仪器。

“你们来了。”他的欢迎简短而务实,“心跳同步完成了吗?”

四姐弟举起手,戒指同步闪烁。郑北辰点头,从背包里取出四个头盔状的设备:“神经同步增幅器,可以加强共鸣效应。戴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他带领他们进入气象站内部,打开地板上的暗门。下面不是楼梯,而是一个近乎垂直的冰洞,深不见底。

“父亲当年用冰川钻探设备改造的通道。”郑北辰固定好下降绳索,“小心,冰壁很滑,而且可能有裂缝。”

下降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冰洞的温度越来越低,即使穿着特制的防寒服,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冰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一些发光的生物荧光涂层,提供着微弱照明。

洞底是一个冰穴,大小如篮球场。正中央,一座银白色的金属建筑半嵌在冰层里——那就是观测站。

“看起来完好。”顾南星检查外部设备,“能源供应正常,生命维持系统在线。”

郑北辰输入密码,气密门嘶嘶打开。里面是标准的科研设施:实验室、控制室、起居区,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覆盖着一层薄霜。

“父亲在哪里?”江疏影问。

郑北辰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控制室的主屏幕前,开始操作。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三维结构图——观测站下方,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他按下确认键。

地面震动,实验室中央的地板开始下降,露出一个向下的电梯。电梯下降的深度远超预期,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100米、-200米、-500米…

当电梯终于停下时,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巨大的冰下空洞,大小相当于一座体育场。空洞的穹顶是透明的冰川,阳光透过百米冰层照射下来,被折射成梦幻的蓝绿色光芒。而在这光芒中,矗立着一座——小型城市。

不是现代城市,更像是某种未来主义的生态穹顶。透明的建筑、纵横交错的通道、发光的植物、甚至还有小型的人工河流。城市中央,有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塔尖直抵冰穹。

“这是…”林默的声音在颤抖。

“霍亨伯格家族的‘诺亚方舟’。”郑北辰带他们走出电梯,“或者说,是他们为新人类准备的样板城市。父亲八年前发现这里时,它已经基本建成。”

他们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商店的橱窗里有商品,公园里有长椅,广场上有雕塑——但没有人。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等待着第一批居民的入住。

“这里的生态循环系统可以自给自足三百年。”郑北辰介绍,“有完整的居住区、科研中心、娱乐设施、甚至学校和医院。霍亨伯格计划在控制全球精英后,将第一批‘优化人类’迁移到这里,作为新文明的种子。”

金字塔建筑入口处,有一块金属铭牌,用多国语言写着同一句话:“这里没有疾病,没有衰老,没有愚蠢。这里是人类的未来。”

“狂妄。”江疏影冷声道。

进入金字塔内部,是一个环形的中央大厅。大厅里排列着数十个冬眠舱,大多数空着,只有最中央的那个舱室亮着指示灯。

冬眠舱的观察窗上结着薄霜。江疏影擦去冰霜,看到了里面的人——

顾长风。

他看起来比记忆中老了一些,鬓角全白,脸上有细密的皱纹。但面容平静,像是在沉睡。舱室外的显示屏上,生命体征曲线微弱但稳定。

“父亲…”林默的手按在观察窗上,泪水滑落。

顾南星检查控制面板:“冬眠状态已持续2874天,神经活动抑制在基础水平。唤醒程序需要四人的生物密钥同步授权——就是我们戒指的心跳频率。”

“那就开始吧。”江疏影说。

四姐弟站到冬眠舱四周,将戴戒指的手按在指定的感应板上。戒指的蓝光开始增强,通过感应板流入舱室控制系统。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移动:10%…30%…50%…

但就在这时,警报响了。

不是观测站的警报,而是整个冰下城市的警报。红色的警示灯在每栋建筑上闪烁,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用德语、英语、中文轮流播报:

“检测到未授权唤醒程序。启动防御协议。重复,启动防御协议。”

郑北辰脸色大变:“不可能!父亲说这里的防御系统已经被他破解了…”

“除非…”林晚星看向大厅入口,“他有访客。”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缓慢,从容。一个穿着白色防寒服的老者走进大厅,身后跟着八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莱因哈特·冯·霍亨伯格伯爵。

“晚上好,孩子们。”他的中文依然标准,但带着戏谑的腔调,“或者说,我该叫你们——我的曾孙、曾孙女们。”

他走到冬眠舱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沉睡的顾长风:“长风是个天才,可惜太感情用事。八年前他找到这里时,我本可以杀了他。但我很好奇——一个父亲的爱,能让他做到什么地步?”

伯爵转身面对四姐弟:“所以他活了下来,在这里继续他的研究。而你们,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每一步都在我的计算之中。从林晚星现身,到你们找到湖心岛密道,再到你们来到这里…完美的剧本。”

“你故意放我们进来?”江疏影冷静地问。

“当然。因为要完成最后的基因共鸣实验,需要自愿的参与者。”伯爵示意护卫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是复杂的神经连接设备,“当你们唤醒长风时,四星连线的共鸣会达到顶峰。那时,我会用这座城市的超级计算机,记录下完美的基因共振波形。那将是‘人类2.0’的模板。”

林晚星突然笑了:“你确定所有事情都在你计算中吗,曾祖父?”

伯爵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比如,你知道苏月华在母亲怀我们时,给我们注射了什么吗?”林晚星摘下戒指,“不是抗体,是病毒。一种专门针对霍亨伯格家族遗传缺陷的基因病毒。它潜伏了三十年,只会在特定频率的基因共振下激活。”

她看向其他三人:“当我们四人的心跳完全同步,病毒就会苏醒,通过共鸣效应传播。而第一个被感染的,会是血统最纯正的霍亨伯格家族成员——就是你,伯爵。”

伯爵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后退一步,护卫们举起武器。

但太晚了。

四姐弟戒指上的蓝光突然变成红色,心跳同步的进度条瞬间冲到100%。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从他们身上扩散开来,掠过整个大厅。

伯爵的身体僵住了。他瞪大眼睛,捂住胸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纹路——像血管在皮肤下发光。

“你…你们…”他跪倒在地。

冬眠舱内,顾长风的眼皮动了动。

观察窗上,凝结的冰霜开始融化。

八年的冬眠,即将结束。

而冰下城市的警报声,变成了另一种音调——不是警告,更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序曲。

大厅穹顶上,冰层开始发光,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星图。

北斗七星,前所未有地明亮。

而在七星之侧,第四颗星——那颗本不该存在的星,正缓缓亮起。

林晚星看着星图,轻声说:“母亲,我们做到了。”

冬眠舱的舱门,嘶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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