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顶神问卜》,是一本十分耐读的悬疑灵异作品,围绕着主角陈宵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第二人。《顶神问卜》小说连载,作者目前已经写了120994字。
顶神问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从白婆婆的草庐回到镇上“福寿斋”,天色已近正午。韩老头给陈宵指了去黑水河的路,又塞给他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和一竹筒水。
“顺着镇北那条土路一直走,看到一条水色发黑的大河,就是黑水河了。”韩老头站在店门口,目光越过陈宵,望向北方苍茫的山影,“河边应该还能找到摆渡的,但记住白婆婆的话,天黑前尽量过河。那枚核雕贴身收好,过河时握紧了,别拿出来显摆。”
陈宵郑重谢过,将饼子和水收进背包,又将那枚温润的黑色核雕小心地放进贴身衬衫口袋,紧贴着胸口。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带着那股奇特的草药香气,竟让他有些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辞别韩老头,陈宵再次踏上北行的土路。这次有了明确的目标——黑水河,以及河对岸老黑山里的野狐峪。白婆婆的指点像黑暗中的一盏微灯,虽然光芒微弱,却给了他方向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土路蜿蜒,渐渐远离了那个暮气沉沉的小镇。下午的荒野,天光依旧昏暗,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陈宵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必须在日落前找到黑水河并渡过去。白婆婆和韩老头的郑重告诫,绝非空穴来风。
走了约莫三个小时,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颜色明显深于周围土地和天空的黑色带子。随着距离拉近,那黑色带子越来越宽,隐约能听到沉闷的流水声。
黑水河。
名副其实。河水并非完全的漆黑,而是一种极为深沉的墨绿色,近乎于黑,即使在昏沉的天光下,也几乎不反光。河面宽阔,水流看起来比老鸹滩更加平缓,但那种沉滞、粘稠的感觉,却让人莫名心悸。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融化的、冰冷的铅液。
河边景象比老鸹渡更加荒凉。没有像样的渡口,只有一片被河水冲刷得光滑的黑色卵石滩。滩地上散落着几块巨大的、长满暗绿色苔藓的岩石。看不到船只,也看不到人影。
陈宵的心提了起来。找不到摆渡的,怎么过河?这河看起来就邪门,绝不可能游过去。
他沿着卵石滩往下游走了百十米,除了越来越响的单调水声,一无所获。眼看日头西斜,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荒野的寒风更劲,吹得他瑟瑟发抖。
难道要被困在这里?夜间滞留河边,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上游一块巨岩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规律的“嘎吱”声,像是老旧木头发出的呻吟。
陈宵精神一振,连忙循声走去。绕过那块布满苔藓的巨岩,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回水湾,水势平缓一些。湾边,拴着一条船。
一条比老鸹滩那条更破旧、更古怪的船。
船身细长,像一条放大的独木舟,但通体漆黑,看不出是木头刷了漆还是本身就是黑色材质。船身上刻满了模糊的、扭曲的花纹,不像装饰,倒像是某种符文。船头翘起,形状古怪,有点像……鸟喙?船尾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陈宵,似乎正在打盹。
陈宵走近几步,试探着开口:“请问……摆渡吗?”
那背影动了一下,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是个老头,看不出具体年纪,脸上皱纹深刻,皮肤是久经河风吹拂的黑红色。他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鹰钩鼻子和干瘪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只眼睛浑浊发白,像是瞎了,另一只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像钩子一样在陈宵身上扫过,尤其在陈宵右手袖口和胸口位置顿了顿。
“过河?”老头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是,去对岸。”陈宵连忙道,“多少钱?”
老头伸出三根枯瘦如柴的手指。
“三十?”
老头摇头,咧嘴笑了笑,露出残缺发黄的牙齿:“三百。现钱。”
三百!简直是天价!陈宵身上现金总共也就剩下五百多。但他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和墨黑沉滞的河水,咬了咬牙:“行!三百就三百!”
老头似乎有些意外陈宵答应得这么爽快,那只独眼又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点点头,指了指船:“上来吧。坐稳,别乱动,别说话,眼睛……最好也别乱看。”
陈宵交了钱,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条黑船。船身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稳,轻轻一晃,冰凉的河水差点溅到他鞋面上。他在船中段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紧紧抓住两侧低矮的船舷。船舷触手冰凉滑腻,带着水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铁锈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气味。
老头解下缆绳,用一根长长的黑色竹篙在岸边卵石上一点,细长的黑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墨黑的河水中。
离岸不久,天光几乎完全消失了。荒野的夜晚降临得迅速而彻底。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暗淡的星子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反而让黑沉沉的河面显得更加深邃莫测。水流声在耳边单调地响着,除此之外,一片死寂。连风声似乎都被这沉滞的河水吸收了。
老头在船尾不紧不慢地撑着篙,动作僵硬而规律,那只独眼在黑暗中偶尔闪动一下微光。他果然不再说话,像一尊沉默的黑色石雕。
陈宵遵照嘱咐,不敢乱动,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漆黑的船板。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上的五帝钱,胸口那枚核雕隔着衣服传来清晰的触感和微弱的暖意。
船行至河心。这里的河水似乎更加粘稠,船速明显慢了下来。周围的黑暗浓得化不开,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墨水瓶底。只有船头破开水面时,才会激起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幽暗水花。
就在这时,陈宵忽然听到一种声音。
不是水声,也不是风声。
像是……很多人在很近的地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声音模糊不清,嗡嗡营营,夹杂着细微的哭泣、冷笑、叹息……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极度烦躁和不安的背景音。这声音似乎来自水下,又似乎来自周围的黑暗本身。
陈宵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紧五帝钱的手心沁出汗来。他想起了老头的话——眼睛别乱看。但他控制不住,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了船舷外的黑水。
墨黑的水面下,似乎……有东西。
不是鱼。是一些更模糊、更扭曲的阴影。它们紧贴着船底,或是在稍远的水中缓缓沉浮。形状不定,时而拉长像人形,时而蜷缩成一团。偶尔,会有一张苍白模糊的脸孔,从水下极快地闪过,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嘴巴大张着,仿佛在无声呐喊,又瞬间被黑暗吞没。
是幻觉吗?还是……
窃窃私语声更清晰了,仿佛就在耳边。陈宵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几个重复的字眼:“冷……好冷……”“下来……下来陪我们……”“替……替我……”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从河水中弥漫上来,穿透单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陈宵感到一阵阵头晕,恶心,胸口发闷,仿佛有冰冷的水草缠住了心脏,越收越紧。
手腕上的五帝钱开始微微发烫,尤其是其中一枚,温度明显升高。胸口那枚核雕,也骤然变得灼热,烫得他皮肤生疼,一股更加浓郁的草药香气散发出来,混合着一种类似檀香的清冽味道,勉强驱散了一些鼻端的腥腐水汽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寒。
“嘿……”船尾的老头,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嗤笑,像是在嘲笑水下的东西,又像是在嘲笑陈宵的紧张。他撑篙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陈宵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低下头,闭上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在心里反复默念,同时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紧握的五帝钱和胸口灼热的核雕上。
五帝钱的温热和核雕的清冽香气,像两道微弱但顽强的暖流,护住他心口和灵台的一点清明,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和诱惑耳语的侵蚀。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有半小时,船身忽然一震,传来擦碰砂石的轻微摩擦声。
陈宵睁开眼。船,靠岸了。
对岸同样是黑色的卵石滩,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黑黝黝的山影轮廓,比南岸的山势更加险峻深沉,那就是老黑山。
窃窃私语声和阴寒感如潮水般退去。周围的黑暗似乎也淡了一些,至少能看清近处的景物了。
陈宵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船,双脚踩在坚实的卵石上,才感到一丝虚脱般的踏实感。回头望去,墨黑的河水依旧沉滞无声,那条细长的黑船和船上的老头,已经缓缓离岸,重新滑入黑暗的河心,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摸了摸胸口,核雕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只是那股草药香气似乎淡了一些。手腕上的五帝钱也不再发烫。
黑水河,终于过来了。第二道江。
没有遇到船夫发狂,没有正面冲突,但那水下无穷无尽的低语和窥伺的阴影,那种沉入骨髓的阴寒和绝望感,比老鸹滩那一次更加磨人心神,更加诡异难防。
如果没有白婆婆给的核雕,单凭五帝钱,自己能撑过来吗?陈宵不敢肯定。
他抬头望向北方。老黑山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在夜色中沉默着,山影起伏,看不到半点灯火。野狐峪,就在这片深山之中。
夜已深,寒气逼人。现在进山无疑是找死。
陈宵在河边找了处背风的巨石缝隙,蜷缩进去,裹紧衣服,拿出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就着冷水勉强吃了几口。疲惫和寒冷让他浑身发抖,但比起刚才河上的经历,这已经算得上是“舒适”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望向黑沉沉的河面和更远处的大山,眼神疲惫,却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深处跳动。
渡过了黑水河,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野狐峪,胡家。
他一定要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