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春阶玉暖时》中的萧允谦崔明蕙是很有趣的人物,作为一部历史古代风格小说被碎玉生描述的非常生动,看的人很过瘾。“碎玉生”大大已经写了122701字。
春阶玉暖时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少年溜进巷子深处,萧允谦示意李福全在巷口守着,自己悄步跟了上去。转过两个拐角,见少年蹲在一堵断墙后,正用袖子擦额头的汗,手里还攥着那块画过记号的炭块。
“别怕,我不是坏人。”萧允谦放轻脚步走近。
少年猛地抬头,看清他的模样,眼里的惊慌褪了些,却仍攥紧炭块:“你……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兴昌号的事。”萧允谦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在墙上画的记号,是马车进出的时辰?”
少年抿着唇,半晌才点了点头:“我叫阿木,是账房周先生的学徒。阿秀……是我妹妹。”他声音发颤,“他们说阿秀走失了,可我知道,她是被魏掌柜的人带走的,那天她偷偷告诉我,看见后仓堆着发霉的米,还听见魏掌柜说要换漕粮。”
萧允谦心里一沉:“你看见他们把阿秀带去哪里了?”
“没看清。”阿木咬着牙,“但我看见他们往马车上搬阿秀的鞋,就是她常穿。
阿木的哽咽声压得很低,像被风揉碎的呜咽。萧允谦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那上面还沾着炭灰,混着点未干的泪痕。
“红绣鞋……”萧允谦轻声重复,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想起寻人启事上阿秀梳双丫髻的模样,该是个爱俏的姑娘,那双红绣鞋,许是她过年才舍得穿的物件。
“我娘走得早,阿秀就跟着我爹学做针线,那双鞋是她绣了半个月的,说要等漕粮到了,去京城看花灯时穿。”阿木抹了把脸,眼里迸出点狠劲,“可魏掌柜他们……他们连双鞋都不肯给她留全乎。”
萧允谦没再追问细节。有些痛,不必说透也能掂量出分量。他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你爹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阿木摇头,声音更低了,“我爹被魏掌柜扣在粮栈对账,说是对账,其实就是软禁。前儿我偷偷去送吃的,见他手腕上有勒痕,魏掌柜的人说他‘不老实’。”
原来账房周先生不是同谋,是人质。萧允谦心里的账又清了几分——魏掌柜这步棋,走得又毒又稳,扣了账房,堵了嘴;沉了女娃,绝了后患。
“你在墙上画记号,是想……”
“想记清楚他们什么时候运粮。”阿木举起手里的炭块,指腹在炭尖上蹭了蹭,“我听他们说,今晚三更要把陈米装船,用漕运的旗号发走。我本来想等他们动身前,去县衙喊冤,可张吏目是魏掌柜的人,县衙门口的兵丁,怕也靠不住。”
萧允谦望着断墙外的天光,日头已偏西,云层又开始发沉,像前夜江面上的暗涌。他忽然问:“兴昌号后仓的钥匙,你爹那里有吗?”
阿木愣了愣:“有。我爹是账房,管着所有库房的钥匙,包括后仓。但魏掌柜换了锁,说旧锁不安全……不过我爹说,后仓墙角有块松动的砖,能摸到里面的备用钥匙,是早年建粮栈时留的。”
这倒是个意外的转机。萧允谦站起身,看了眼兴昌号的方向,那里的烟囱正冒着烟,该是晚饭时候了。
“你能想办法给你爹传个话吗?”他凑近阿木,声音压得只剩两人能听见,“就说……‘灯笼照滩头时,旧锁能开新道’。”
这话是太祖母当年说的,账房周先生若真是个本分人,或许在什么旧文书上见过。阿木虽不明白意思,却还是用力点头:“能!我去给我爹送晚饭,他们只搜吃食,不搜我袖口。”
萧允谦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是块普通的羊脂玉,上面只刻了个简单的“允”字。“把这个带给你爹,他若识得,便知我是能信的人。”
阿木接过玉佩,攥在手心,那点温润的凉意,竟让他发抖的身子稳了些。“那……今晚三更,你们……”
“我们会去。”萧允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得藏好,别露面。等事了了,我带你去见你爹。”
阿木咬着唇点头,转身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萧允谦手里:“这个,是我早上在江边捡的,看着像阿秀的东西。”
是个绣了半朵兰花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萧允谦捏着那荷包,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倒出来一看,是颗小小的木兰花骨朵,用红绳系着,该是阿秀自己做的玩物。
“这荷包……”
“阿秀说,木兰花是好兆头,太祖母当年在宫里种了满院的木兰,说看着心里亮堂。”阿木的声音又低了,“她还说,等去了京城,要找棵木兰树,把这花骨朵埋在底下。”
萧允谦把荷包揣回怀里,和太祖母的银钗贴在一起。一个是太祖母的念想,一个是小姑娘的盼头,此刻都压着沉甸甸的分量。
阿木走后,萧允谦回到巷口,李福全正踮脚往兴昌号后门望,见他回来,忙迎上来:“殿下,刚才魏掌柜的人又搬了几箱东西上车,看着像账本。”
“是要转移证据。”萧允谦道,“去告诉赵师傅,让他带三个船工,扮成搬运工,三更前到兴昌号后墙等着,听我暗号行事。”
李福全刚要走,又被他叫住:“再备些灯笼,要亮的。”
“灯笼?”李福全不解,“夜里行事,不该隐蔽些吗?”
“要的就是亮。”萧允谦望着渐暗的天色,眼里闪过点锐光,“太祖母说,灯笼照得亮,妖魔鬼怪才藏不住。今晚,咱们就用灯笼,把这兴昌号照个透亮。”
日头落尽时,镇子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兴昌号的后门却没点灯,只门缝里泄出点微光,像只眯着的眼。
萧允谦蹲在石拱桥的阴影里,看着那扇门。风里飘来隐约的算盘声,该是周先生在对账,只是不知他接没接到阿木的话,摸没摸到那把旧钥匙。
更夫的梆子敲了两下,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江面上的风又起了,带着潮气,吹得桥洞下的乌篷船轻轻晃。萧允谦摸出荷包,那半朵兰花的绣样在手里硌着,像在催他——别让等的人,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