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乔百合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结婚那年,沈知文真诚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说要对她一辈子好。
可等她踮脚亲吻时,沈从文的脸忽然变得阴沉:“乔百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陋无比,拿什么跟红梅比?”
意识回笼时,她感到自己的后腰硌在吉普车凹凸不平的座椅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发紫。
“醒了?”沈知文声音沙哑。
乔百合想要挣扎,麻绳却瞬间收紧。
沈知文突然伸手卡住她的下巴,拇指狠狠碾过她泛白的嘴唇:“红梅被吊灯砸伤,现在急需输血。整个江镇只有你是RH阴型血。”
乔百合浑身发抖:“你知道我有严重贫血,贸然献血会有生命危险!”
沈知文眼色一沉:“百合,你不乖了。”
下一秒,他一记手刀袭来,后颈剧烈钝痛后,她失去了意识。
等乔百合再次醒来,急诊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乔百合被按在采血椅上,冰凉的碘伏棉签擦过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她本能地瑟缩,却被沈知文钳住肩膀,动弹不得。
“放松点,不然不好找血管。”沈知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乔百合盯着天花板晃动的吊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用恳求的眼光,最后看了沈知文一眼。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冷漠。
乔百合忽然感觉自己这一生好可悲。
为了丈夫,为了家庭,牺牲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事业……
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尖锐的刺痛顺着血管炸开。
她想要尖叫,喉咙却被沈知文的手掌死死捂住,温热的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输血管缓缓上升,每滴落一滴,乔百合都感觉灵魂被抽走一块。
400cc,800cc,1200cc……
乔百合感觉四肢渐渐失去知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
“还有200cc。”沈知文的声音像催命符。
乔百合的眼前开始浮现重影,姜红梅得意的笑脸、大院里指指点点的人群、还有沈知文将照片抛洒在空中的残忍模样……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旋转。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当最后一袋血被抽走时,她瘫在椅子上,看着沈知文拿起血袋匆匆跑向手术室,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
沈知文,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
再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乔百合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时,忽然传来熟悉的嬉笑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正对上姜红梅得意洋洋的眼神。
“哟,醒啦?”姜红梅斜倚在病床上,手里把玩着透明的输液管,“我说装晕这招还真管用,把你丈夫和儿子急得团团转。”
她举起床头柜上的采血管晃了晃,“实不相瞒,你的脏血都被我用来浇花了。”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乔百合冲上前,扬手打在姜红梅涂着粉底的老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病房炸开。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乔百合转身,看见沈知文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眉心拧成一个结。
“爸,我刚刚看到了!是妈妈动手打人!”身后的沈明远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姜阿姨只是说了两句,妈就……就……”
乔百合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望着儿子,试图从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里找到一丝愧疚。
但看到的只有恶毒。
“不是这样的!”乔百合的声音在发抖,“是姜红梅!她根本没有……”
“够了!”沈知文打断她的话,快步走到姜红梅身边查看伤势。
姜红梅适时地落下两滴眼泪,柔弱地抓住沈知文的袖口:“知文,我知道百合最近压力大,你别责怪她……”
乔百合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一场荒诞的闹剧,她突然觉得很累。
乔百合低头看着自己被抽血的手臂,针孔处的血痂已经凝固。
她忽然想起沈明远小时候,每次自己受伤,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吹着伤口问:“妈妈疼不疼?”
可现在,那个会为她擦去眼泪的小男孩,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谁知下一秒,儿子接下来的话像是一把重锤:
“妈妈不仅打姜阿姨,我之前还听到她打电话,说找一群乞丐强奸姜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