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脸上的灰,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
基地铁门”吱呀”一声合上,赵虎抄起铁棍捅了捅地上的狼头血印:”野哥,这标记新得很,估计是我们在仓库火并那会儿,周铭派了人摸过来。”
王小雪把压缩机往墙角一放,指尖还沾着冷冻机的霜:”我数过,脚印有七双。”她蹲下来,用树枝在泥地上描摹,”三双是皮鞋印——周铭的手下爱穿军靴;四双胶鞋,底纹和上个月袭击西边哨卡的流寇一样。”
刘老六的猎枪在肩上撞出闷响:”老周头的情报网比我们想得密。”他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卷,火机擦了三次才点着,”我让大柱去地窖翻出了去年的地图,周铭最近联络了铁狼帮、红隼队和沙蛇团,三家小势力在南边卡着三条运输线。”
我蹲下来,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末日第三年,周铭就是用这招——联合小势力封死补给线,逼得我们基地断粮半个月,最后不得不冒险去雾区打猎,折了三个兄弟。
“野哥?”赵虎碰了碰我胳膊,”你手在抖。”
我低头,才发现指节发白。
深吸一口气,前世饿到啃树皮的酸苦味突然涌上来。
我抓起桌上的破地图,用炭笔圈出三个红点:”铁狼帮陈强,红隼队的孙寡妇,沙蛇团老金。”
“陈强和周铭去年为了废车场打过架。”刘老六吐了口烟,”孙寡妇要养二十多个孩子,最缺奶粉;老金的矿洞被雾兽占了,急需武器清场。”
王小雪突然拽我衣角:”我在仓库看到的灰雾结晶……”她声音发颤,”周铭的手下戴在脖子上,像……像能量块。”
我心里”咯噔”一声。
前世周铭就是靠灰雾结晶搞出强化药剂,让手下变成不怕疼的怪物。
他当时说那是从雾兽脑子抠出来的,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结晶里混着活人血肉。
“赵虎。”我把地图拍在桌上,”带两个人去南边废校,找老瘸子买情报。
就说我们要换盐巴,他要的抗生素我这儿有。”
“明白。”赵虎把铁棍往腰里一别,出门前回头冲我笑,”野哥,这次咱不被动。”
李大柱扛着钢筋从外面进来,脑门挂着汗:”东边围墙加了三层钢板,刘叔说的诡雷也埋好了。”他搓了搓手,”需要我去谈判吗?
我能扛着钢筋吓唬人。”
“不用。”我拍了拍他厚实的背,”大柱,今晚你跟阿黑守地窖,谁都不许靠近。”
阿黑立刻竖起耳朵,尾巴在地上扫出一道印子。
夜幕降下来时,赵虎带着情报回来了。
他浑身沾着草屑,眼里闪着光:”周铭给三家的条件是——每月分两成物资,换他们封死运输线。
可陈强嫌两成太少,孙寡妇要的奶粉周铭只给了半箱,老金的枪全是哑火的。”
我捏着情报纸,火光照得上面的字一跳一跳。
前世周铭就是用”画饼”这招,等三家发现上当,早被他吃干抹净了。
“备车。”我扯下腰间的军刀,在磨刀石上蹭出火星,”今晚去铁狼帮老巢。”
王小雪拽住我袖子:”我也去。”她从药箱里摸出个玻璃管,”陈强手下有个伤员,腿上的雾兽抓痕在化脓。
我带了提取液,能止疼。”
刘老六把子弹塞进猎枪:”我在车后压阵,周铭的人要是敢跟,老子崩了他们的车灯。”
铁狼帮的老巢在废弃的加油站。
我们的卡车停在五百米外,赵虎用望远镜扫了眼:”四个岗哨,都背着周铭给的破步枪。”
我摸了摸兜里的抗生素——从超市吞噬的三箱,够陈强的手下用三个月。
王小雪把药箱抱在怀里,指节泛白:”野哥,我怕……”
“别怕。”我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治好了他的人,他就会信我们。”
陈强的办公室飘着霉味,墙上挂着半面破旗,狼头绣得歪歪扭扭。
他叼着根雪茄,眼皮都没抬:”林野,周铭说你有个宝贝空间,能变出钱?”
我把抗生素拍在桌上。玻璃药瓶相撞的脆响让他抬了头。
“三箱青霉素,五箱磺胺。”我指了指墙角缩成一团的伤员——左腿肿得像发面馒头,伤口泛着灰雾特有的紫,”你要是信周铭,他给你的药够擦半条腿吗?”
陈强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要抓药箱,被王小雪躲开了:”我先看伤员。”
她蹲在伤员跟前,动作轻得像摸小猫。
药棉蘸着酒精擦过伤口时,伤员疼得抽气,王小雪却突然皱眉:”这不是雾兽抓的。”她翻开伤员裤腿,露出更深的齿印,”是周铭的狗——上次他带人砸你们废车场,咬的。”
陈强的雪茄”啪”地掉在地上。
“周铭说雾兽袭了你们。”我弯腰捡起雪茄,在指尖转了转,”可他给你的枪,弹夹里装的是散弹。”我扯出伤员的步枪,退出一颗子弹——铅弹混着碎铁片,”这种子弹打雾兽没用,打自己人倒是够狠。”
陈强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伤员腿上的齿印,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像敲鼓。
王小雪已经开始上药。
提取液抹过伤口的瞬间,紫斑肉眼可见地消退。
伤员攥着她的手,眼泪砸在地上:”姐,我能走路了……”
陈强突然抄起桌上的枪,顶在我太阳穴上。
枪管凉得刺骨,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是害怕,不是狠。
“周铭说你重生了。”他声音发哑,”说你知道末日怎么结束。”
我没动。
后颈的胎记发烫,吞噬空间里的能量在翻涌。
我能感觉到陈强的心跳——快得像敲锣。
“他还说,等封死运输线,就给你灰雾结晶做的强化药剂。”我盯着他发红的眼睛,”可你知道那药怎么来的吗?”
陈强的手抖了。
“用活人喂雾兽,取脑子磨成浆。”我压低声音,”他给亲信的第一针,用的是他亲弟弟的命。”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伤员的抽噎像根针,刺破了所有伪装。
陈强的枪”当啷”掉在地上。
他蹲下来,双手抱头,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我就知道……他说废车场是雾兽占的,可我兄弟的骨头……”
我弯腰捡起枪,推上保险:”今晚十点,周铭会派二十个人在南坡截我们的运输车。”我把抗生素推过去,”你要是退出联盟,运输车改道去你废车场,里面有半车盐巴,够你换三个月的粮。”
陈强猛地抬头,眼里有光:”真的?”
“假的我把命给你。”我拍了拍他肩膀,”但你得现在派信得过的人去南坡,看周铭的人是不是带着麻袋——他要抢的不是物资,是我们的人。”
凌晨三点,卡车碾过碎石路。
赵虎从后视镜里看我:”野哥,陈强的人刚才传信,南坡有十七个周铭的手下,正蹲在沟里啃冷馍。”
我摸出烟盒,点了根烟。
火光里,王小雪蜷在后座睡着了,药箱还抱在怀里。
阿黑把头搁在她腿上,耳朵动了动。
“运输车走的是西边老路。”刘老六擦着猎枪,”大柱在车厢里装了半车废铁,周铭要是敢抢……”他笑了,”够他砸脚的。”
天快亮时,陈强的电报来了。
赵虎举着灯,念得抑扬顿挫:”铁狼帮即日起退出联盟,周铭狗贼,老子跟你没完!”
我把电报折成小方块,塞进兜里。
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像有个声音在说——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卡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基地的围墙已经在望。
阿黑突然站起来,冲东边低吠。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东边的灰雾里,有车灯在闪。
那是周铭的车。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男人的怒吼:”陈强!
你敢背叛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