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我盯着东边灰雾里忽明忽暗的车灯,喉结动了动。
周铭的车喇叭声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传进耳朵,陈强那句“周铭狗贼,老子跟你没完”的电报内容在脑子里转了两圈——这孙子现在怕是要把肺都气炸了。
“野哥,周铭的车停了。”赵虎把望远镜塞到我手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车灯在闪SOS信号,估计是在叫人。”
我眯眼望过去,三辆改装越野车呈三角阵停放,车顶上的探照灯扫过灰雾,照出几个举着步枪的影子。
周铭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陈强那王八蛋反水了!所有小队立刻回防,看紧剩下的两个盟友!”
阿黑突然用脑袋拱我的手,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手腕上。
我摸了摸它的耳朵,摸到一手冷汗——前世这个时候,周铭确实会因为铁狼帮叛变而发疯,但他转移补给仓库的速度比我记忆中快了三天。
看来陈强的电报让他措手不及,他怕咱们切断他的粮道,急着把压箱底的物资转移。
“虎子,去把刘叔喊来。”我把望远镜塞回赵虎怀里,转身拍了拍后车厢,王小雪抱着药箱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梢沾着干草。
“小雪,等下可能要跑夜路,把止疼片和止血带都放在外侧口袋。”
“知道啦。”她揉了揉眼睛,手指在药箱里翻得哗啦作响,“大柱哥呢?”
“在检查炸药。”我透过卡车后窗望过去,李大柱正蹲在车尾,把土制炸弹往战术背心里塞,金属碰撞声轻得像蚂蚁爬行。
这小子以前在工地拆过危楼,装炸药比吃饭还熟练。
刘老六叼着旱烟走过来,火星在夜色里明灭:“野小子,你盯上周铭的新仓库了?”
“他刚把仓库搬到废钢厂。”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是今早线人塞在我基地门缝里的,“老地方监控太严,新仓库在地下三层,只有一个通风口能进去。”
赵虎凑过来看,指甲在地图上戳出个洞:“那个通风口能钻进去人吗?”
“够你这种瘦猴钻的。”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但今晚咱们不是要钻洞。周铭的守卫都被调去看守盟友了,仓库外围只有二十个巡逻的——咱们绕到后面去。”
刘老六的旱烟突然灭了:“绕到后面去?那得穿过灰雾区。”
“我有夜视感知能力。”我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胎记,吞噬空间里的能量像活物一样窜动,“灰雾里的雾兽最近都往北边迁徙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王小雪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手指冰凉:“野哥,灰雾里有股铁锈味……”
“那是周铭的运输车漏的机油。”我蹲下来和她平视,“咱们要抢的就是那些机油、粮食,还有他刚造出来的强化药剂——那东西能让普通人变成怪物,但也能让咱们变强。”
她眨了眨眼,把药箱抱得更紧:“我帮你搬药。”
“好。”我站起身,月光从云缝里洒下来,照得李大柱的安全帽反光。
“大柱,炸药留五包,剩下的埋在仓库外围。虎子,你和刘叔带着阿黑去牵制守卫,听到爆炸声就往西边撤。”
“那你呢?”赵虎握紧了手里的改装霰弹枪。
“我带着小雪和大柱进仓库。”我拍了拍腰间的军刀,刀鞘磕在大腿上,“周铭的仓库门是密码锁,我知道密码。”
赵虎的眼睛突然亮了:“前世他用的是他妈的生日!”
“嘘——”我竖起食指,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
阿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尾巴却绷得像根弦。
夜更深了。
我们猫在废钢厂后墙的排水沟里,灰雾像湿棉花一样糊在脸上。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肋骨——前世我就是在这儿被周铭的人围堵的,当时我怀里抱着半袋压缩饼干,身后是三个饿得走不动道的队友。
“野哥,守卫换岗了。”李大柱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的安全帽卡在砖缝里,只露出半张脸。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扛着步枪的守卫叼着烟,往东边岗亭走去。
他们的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和前世一模一样。
“行动。”我摸出万能钥匙插进锁眼,锁芯转动的声音比心跳还轻。
王小雪的手突然覆上来,她的掌心全是汗:“我……我害怕。”
“害怕就抓住我的衣角。”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带上,“大柱,跟紧。”
仓库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霉味和汽油味涌出来。
月光从破天窗洒进来,照出堆积如山的物资——成箱的压缩饼干堆到了天花板,弹药箱上还贴着新鲜的封条,最里面的玻璃柜里,几管泛着幽蓝色光芒的药剂正在发光。
“那是强化药剂。”我喉咙发紧,前世周铭用这东西拉拢了二十个变异人,其中一个能徒手捏碎钢板的大块头,就是喝了三管这种药剂。
王小雪踮着脚凑近玻璃柜,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里面有血……”
“是人血。”我摸出战术刀敲碎玻璃,药剂管掉在掌心,凉得刺骨,“周铭用活人喂雾兽,取雾兽的血和人脑浆提炼的。”
李大柱突然闷哼一声,他扛着的弹药箱砸在地上:“野哥,吞噬空间……发烫!”
我后颈的胎记突然烧得厉害,吞噬空间里的能量像开了闸的洪水。
意识里响起机械音:“吞噬量突破120吨,恭喜解锁‘轻度存储’功能,可收纳非活体物品。”
“小雪,把药箱里的布都拿出来。”我扯掉外套铺在地上,把压缩饼干、抗生素、子弹一股脑堆上去,“大柱,把那箱医疗设备搬过来——对,就是那箱带红十字的!”
王小雪的手在发抖,但还是利落地把布角系成包袱:“野哥,这能装多少?”
“能装多少就装多少。”我摸了摸胎记,想象着那些物资被吸进空间的感觉,第一块压缩饼干消失时,后颈传来电流般的酥麻感,“再把药剂管都装进去——对,连玻璃渣都别剩。”
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赵虎的吼声和阿黑的狂吠传进来:“野哥!周铭那孙子带了三十个人杀回来了!”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周铭这个时候还在喝酒,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他……
“走!”我抄起最后一管药剂塞进空间,拽着王小雪往仓库深处跑去,“大柱,引爆炸药!”
“轰——”
天花板的碎砖砸下来,我护着王小雪滚进墙角的暗门。
李大柱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他把炸药包砸向弹药堆,第二声爆炸比第一声还响,热浪把我的后背烤得生疼。
“地下通道!”我摸到墙上的凸起,暗门“咔嗒”一声打开,霉味更重了,“快进去!”
王小雪的药箱撞在门框上,里面的药瓶叮当作响。
赵虎和刘老六从浓烟里冲进来,阿黑叼着刘老六的裤脚,尾巴炸成毛球。
“周铭在喊‘杀了林野’!”赵虎抹了把脸上的血,霰弹枪的枪管在滴血,“这孙子带着变异人来的!”
我关紧暗门,摸出打火机照亮通道。
墙缝里渗着水,青苔滑得像涂了油。
远处传来周铭的怒吼,夹杂着金属撞击声——他在砸仓库门。
“走。”我把王小雪背起来,她的脸贴在我后颈,能感觉到胎记还在发烫,“这条道能通到两里外的废河沟,周铭就算长了翅膀……”
我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通道尽头的墙上,用红漆画着一个箭头,箭头旁边是前世周铭刻的字:“林野,你跑不掉。”
后颈的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我听见吞噬空间里的能量在轰鸣。
王小雪轻轻扯了扯我的耳朵:“野哥,前面有光……”
我望着通道深处隐约的白光,把她往上托了托。
阿黑在前面跑,爪子叩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得像敲钟。
周铭的骂声越来越远了。
但那行红漆字,在打火机的光里,正泛着诡异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