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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君珩扑了个空,身形踉跄,更加狼狈。

“我不退婚!我死也不退婚!”

他失魂落魄地嘶喊着,声音凄厉,

“我爱你啊月儿!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事事以你为重!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拜堂成亲!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我求求你…别走…别不要我……”

这深情的告白,若是放在从前,放在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望舒耳中,怕是会让她幸福得晕厥过去。

可是此刻,听在沈望舒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恶心。

这算什么?

在她当众宣布退婚、揭露他丑行之后,再来表演这种迟来的、廉价而自私的“深情”?

不过是他无法接受失去掌控、无法承受代价的懦弱表现罢了!

既要权势联姻的苏明月,又要她沈望舒死心塌地的爱慕和依附?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看着君珩那副失魂落魄、苦苦哀求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她不再掩饰那深入骨髓的冷漠和厌烦。

“君珩,”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清晰地传入君珩耳中,也传入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宾客耳中,

“你听清楚了——”

她微微倾身,直视着他那双充满血泪、写满哀求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最后的审判:

“是、我、沈、望、舒、不、想、同、你、成、亲、了。”

“是、我、不、要、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君珩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沈望舒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亵渎。

她猛地抬手,用力推开挡在身前、同样被这惊天逆转惊得目瞪口呆的侍卫,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朝着长街尽头走去!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她身上,将那素色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决绝,凛然,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

“不要啊——月儿——!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啊——!”

身后,君珩撕心裂肺、带着浓重哭腔的绝望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划破了长街的喧嚣。

紧接着,是王伯渊那再也无法压抑的、充满了暴怒和羞耻的厉声呵斥,如同惊雷炸响:

“晋王殿下!!!慎言!”

君珩几乎被王伯渊‘押着’同苏明月拜了堂;

无论如何,事情既已发生,便想办法解决,只是丞相府的助力绝不能丢!

至于沈望舒闹得这场,等事后再同她一起商量解决。

此刻这些声音,这些喧嚣,这些属于晋王府的混乱与不堪,都被沈望舒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她只管迎着光,朝着秦府的方向,朝着属于她自己的、未知却不再有君珩的新生,勇敢地、坚定地走去。

每一步,都踏碎了过往的泥泞,踏向崭新的天地。

沈府那扇破旧的大门,如同饱经风霜的忠诚卫士,沉默地矗立在夕阳的余晖里。

沈望舒刚踏进‘疏影阁’,尚未来得及拂去一身尘埃,门外便响起了马车停驻的声音。

来的是晋王府的管家,顾忠。

与昨日顾安的趾高气扬截然不同,这位王伯渊亲选的管家,此刻站在秦府门口,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他对着开门的秦烈深深一揖,语气谦卑:

“秦老哥,烦请通禀沈小姐,晋王府管家顾忠求见。奉王爷之命,有要事相商,请沈小姐……移步晋王府一叙。”

秦烈独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呵斥,沈望舒清冷的声音已从院内传来:

“不必通禀了。”

她缓步走到门口,目光平静地落在顾忠身上,

“顾管家,烦请转告晋王殿下,我沈望舒与他,恩义已断,再无瓜葛。晋王府的门槛太高,我们沈府落魄,高攀不起,就不去了。”

顾忠脸上那点谦卑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堆得更满,语气却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小姐,王爷特意吩咐,务必请您过去一趟。事关重大,还请您……体谅则个。”

他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只有沈望舒和近前的秦烈能听清,

“王大将军还说……‘请小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勿要逼他……亲自动手’。”

呵。

沈望舒心中一声冷笑。

果然是一脉相承,王伯渊连这威胁人的腔调,都与君珩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

方才在晋王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们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她离开。

可她那一番当众退婚、揭穿谎言的操作,无异于在晋王府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舰上,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明日,不,恐怕今晚,弹劾晋王府“背信弃义”、“欺辱忠烈遗孤”、“仗势欺人”的奏章就会像雪片一样飞进皇宫!

圣心难测,王伯渊再是权势滔天,也经不起朝野清议的口诛笔伐!

顾忠此刻前来,哪里是“请”,分明是“押”!

是王伯渊在滔天巨浪袭来前,急于找她这个“祸首”去商议对策,去“统一口径”,甚至……去“背锅”!

看着顾忠那张看似恭敬、实则暗藏刀锋的脸,看着他身后那几个看似普通、实则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随从,沈望舒知道,今日这趟“鸿门宴”,她躲不过。

反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意义。

“备车。”

沈望舒不再多言,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冽如冰。

晋王府内,那刺目的红绸还未撤去,却已失去了所有的喜庆意味,只显得无比讽刺和狼藉。

宾客早已散尽,偌大的府邸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空气中残留的酒气和硝烟味,混合着一种名为“失败”的颓丧气息。

沈望舒被引入花厅。

厅内,王贵妃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王伯渊坐在一旁,看向沈望舒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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