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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闻人清枯槁的手指抚过出生证明边缘,轻声说:“孩子,你不是江疏影,也不是林影。”他指向窗外凤凰树下的墓碑,“你是林疏影。而那里埋着的,是替你死去的江疏影——你父母真正的女儿。”

1 鼓浪屿的晨雾

清晨六点的鼓浪屿,晨雾如乳白色的纱幔笼罩着岛屿。

江疏影乘坐第一班渡轮踏上码头时,岛上还没什么游客。石板路湿漉漉的,两旁的老别墅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沉睡的巨兽。她按照短信指示,独自走向岛心深处那栋传说中的林家老宅。

手里紧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五六岁的“林影”抱着玩偶腼腆地笑。照片背面,“闻人清”三个字力透纸背。那个母亲爱过、吴启明恨过、消失了三十多年的男人,真的还活着吗?

手机在口袋里,顾北辰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我会在别墅外围,苏晴会远程监控。一旦有危险,按下胸针上的警报,我们三十秒内冲进去。”他的吻落在她额头,“记住,无论真相是什么,我爱你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名字或出身。”

晨风吹过,凤凰树的花瓣簌簌飘落,鲜红如血。

别墅的铁门虚掩着,庭院荒草丛生,只有一条被勉强清理出来的小径通向主楼。江疏影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响。

大厅里,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壁炉上方巨大的肖像画。画中是年轻时的林婉君——二十岁,白衣胜雪,坐在钢琴前回眸浅笑,眼中有着江疏影从未见过的光芒。

“她弹肖邦的《夜曲》最好听。”轮椅缓缓转过来,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尤其是降E大调那首。她说,那曲子像厦门的夜海。”

江疏影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头发全白,面容消瘦,但五官的轮廓还能看出当年的俊秀。尤其是眼睛——和照片上那个美院学生一模一样,只是蒙上了一层经年累月的阴翳。

“闻人…清先生?”

“叫我闻人叔叔吧。”他微笑,笑容里有种疲惫的温柔,“你长得真像她,尤其是皱眉的样子。”

“您认识我母亲。”

“爱过。”闻人清坦然承认,“也害过她。”他转动轮椅,指向旁边的沙发,“坐吧,孩子。故事很长,但你该知道了。”

江疏影坐下,手放在膝上,发现自己在微微颤抖。

“从哪里说起呢…”闻人清望向窗外,晨雾正在散去,“就从1985年夏天说起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婉君,在日光岩写生。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戴一顶草帽,坐在礁石上读泰戈尔的诗集。我画了她,她发现后很生气,说我没经过同意。”

他笑了笑:“后来我道歉,请她喝四果汤。我们聊艺术,聊文学,聊梦想。她说想当作家,写尽人间悲欢。我说想当画家,画遍世间美景。两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

“然后呢?”

“然后现实来了。”闻人清眼神黯淡,“她是林家大小姐,我是外省来的穷学生。她家里强烈反对,尤其是她表哥——吴启明。他早就把婉君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吴启明设计了您?”

“设计?”闻人清苦笑,“他用最粗暴的方式。1986年秋天,他带人闯进我的出租屋,以‘流氓罪’把我送进监狱。婉君去求他,他开条件:嫁给他,就放我出来。”

江疏影想起陈伯的话:“我母亲答应了?”

“答应了,但那是缓兵之计。”闻人清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婉君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她假意同意婚事,暗中联系了她在法院工作的同学,查到了吴启明诬陷我的证据。同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是我的孩子。”闻人清声音哽咽,“她知道吴启明如果发现,绝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所以她策划了一场逃离——在婚礼前三天,带着身孕离开了厦门。”

“她去了哪里?”

“上海。投靠她的大学好友,也就是你后来的养母——苏月华。”闻人清看着她,“你认识苏阿姨吗?”

江疏影摇头:“我母亲的朋友里没有姓苏的。”

“因为她在你三岁那年就去世了。”闻人清轻声说,“车祸。也是‘意外’。”

又一个“意外”。江疏影感到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婉君在上海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取名林疏影。”闻人清继续说,“但吴启明的人很快找到了她。那时她已经心力交瘁,知道凭自己保护不了孩子。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江疏影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

“她把疏影托付给了苏月华和她的丈夫,一对无法生育的善良夫妻。那对夫妻给孩子改名‘江疏影’,给了她合法的身份。而婉君自己,回到了厦门,对吴启明谎称孩子夭折了。”

江疏影感到呼吸困难:“所以…我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我是林疏影?”

“不。”闻人清摇头,“你是,也不是。”

2 替身的秘密

大厅侧面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她约莫五十岁,穿着简单的棉麻长裙,眉眼间有几分熟悉感。

“这是周护士。”闻人清介绍,“当年婉君生产的助产士。”

周护士向江疏影点头示意,神色复杂:“林小姐,你母亲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也是最痛苦的。”

“请告诉我全部真相。”江疏影恳求。

周护士在对面坐下,打开一个陈旧的接生记录本:“1987年4月12日,林婉君女士在上海妇幼保健院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婴。”

双胞胎。

这个词像惊雷在江疏影脑中炸开。

“早产,七个半月。”周护士翻到那一页记录,“姐姐体重4.2斤,妹妹只有3.8斤。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情况危急。婉君当时跪下来求我,说一定要保住两个孩子。”

她的手指抚过泛黄的纸张:“我们尽力了,但妹妹在出生第三天出现呼吸衰竭。医生说希望渺茫,建议放弃。婉君不同意,她联系了当时在上海开会的江海成先生——她大学时的学长,一直暗恋她的人。”

江疏影的手开始发抖。

“江先生动用所有人脉,请来了最好的儿科专家。但最终,妹妹还是没撑过那个冬天。”周护士眼圈红了,“婉君崩溃了,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孩子。更糟的是,吴启明的人找到了上海,威胁要带走姐姐。”

闻人清接过话头:“婉君知道,如果孩子被吴启明带走,这辈子就毁了。所以她求江海成帮忙——让姐姐以‘江疏影’的身份活下来,而夭折的妹妹,就用‘林疏影’的名字下葬。”

“狸猫换太子…”江疏影喃喃。

“不,是生死交换。”闻人清纠正,“用一个死去的孩子的名字,保护活着的孩子。墓碑上的‘林疏影’,其实是你的妹妹。而你,以‘江疏影’的身份,在江家长大。”

江疏影感到天旋地转。所以陈伯说的“小影”确实是夭折了,但那是她的双胞胎妹妹。而她,顶着妹妹的名字,以江家独女的身份活了二十八年。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了保护你。”闻人清轻声说,“吴启明一直怀疑孩子没死,这些年从未停止寻找。如果你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可能会露出破绽。你母亲甚至不敢经常去看你,只能通过苏月华了解你的情况。”

“那我母亲后来为什么…”

“为什么嫁给我父亲?”江疏影问出这个问题时,心脏绞痛。

闻人清闭上眼睛:“那是另一个悲剧了。婉君为了彻底断绝吴启明的念想,也为了报答江海成的恩情,在他求婚时答应了。但她不爱他,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牢笼。她患上了抑郁症,而吴启明一直在暗中折磨她,用我的下落威胁她…”

“您不是出狱了吗?”

“出狱?”闻人清惨笑,“孩子,我根本没有入狱。吴启明伪造了案卷,实际上,他把我关在鼓浪屿的一个地下室里,关了整整五年。”

江疏影倒抽一口凉气。

“婉君直到1992年才知道我还活着。她偷偷来见我,我们…有了第二次错误。”闻人清老泪纵横,“后来她怀了孕,但不敢生下来。她求助江海成,江海成原谅了她,安排她去国外‘养病’,实际上是堕胎。那次手术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彻底垮了。”

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

母亲为什么抑郁,为什么最后选择死亡,为什么在日记里写“就连这个正确,也可能被污染了”——她指的是江疏影的身世,那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吴启明知道这些吗?”江疏影问。

“他知道一部分。”闻人清说,“他知道婉君生过孩子,但不确定是双胞胎。他以为活下来的那个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些年一直想找到你,控制你,作为对婉君的报复。”

“所以他伪造了那缕头发,伪造了日记…”

“都是他控制欲的延伸。”闻人清点头,“但有一点他说对了——我确实保留了你母亲的头发,作为念想。那份真正的样本,我昨天已经托人送到检测中心了。”

江疏影想起顾北辰说的“额外检测”:“所以我和那缕真头发的DNA匹配吗?”

“你是她的女儿,当然匹配。”闻人清微笑,“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就好。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永远是江海成的女儿。这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保护,不要辜负。”

大厅里的晨光越来越亮,凤凰树的影子斜斜投在地板上。江疏影坐在那里,消化着这个颠覆一切的故事。

她是林婉君和闻人清的女儿,却也是江海成法律上的孩子。她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妹妹,墓碑上刻着她的本名。她活了二十八年的人生,建立在一场精心设计的保护之上。

“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问。

“因为吴启明快死了。”闻人清平静地说,“肺癌晚期,最多三个月。他在生命最后阶段疯狂地想找到你,我不确定他还会做出什么。与其让你被动面对,不如主动告诉你真相。”

“您怎么知道他的病情?”

“因为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之一。”闻人清苦笑,“讽刺吧?他关了我五年,毁了我一生,最后却要靠我缓解痛苦。命运有时候很会开玩笑。”

江疏影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同情、悲伤,还有一丝对母亲选择的不解。

“您恨他吗?”

“恨过。”闻人清承认,“但现在,我只觉得他可悲。他爱婉君,但用错了方式,最后毁了她也毁了自己。而我…我也没能保护好她。”

沉默蔓延。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新的一天真正开始了。

江疏影站起身:“我要回上海了。我父亲…江叔叔,还在等我。”

“他爱你,是真的。”闻人清说,“这些年来,他对你的爱没有半分虚假。请替我谢谢他,谢谢他给了我的女儿一个家。”

江疏影点头,走到门口时,回头问:“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闻人清看着窗外,“等吴启明死了,我就离开鼓浪屿。也许去西藏,婉君一直想去那里看星空。我想替她看看。”

江疏影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告别。

走出别墅时,晨雾已经完全散去。凤凰花开得正盛,鲜红的花朵映着碧海蓝天,美得惊心动魄。

她想起母亲诗里写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3 别墅外的交锋

江疏影刚踏出铁门,就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刚才还能听见的鸟鸣声消失了,连海浪声都变得遥远。她下意识摸向胸口的警报胸针——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江小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吴启明的保镖之一,“老板想见你最后一面。”

江疏影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很大。她被拖向别墅侧面的一辆黑色厢型车,车门打开,里面坐着吴启明。

他比前几天看起来更憔悴了,脸色灰败,但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上车。”他声音嘶哑,“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些话必须说。”

江疏影知道硬拼不行,只能顺从地上车。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问。

“我一直在监视闻人清。”吴启明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捂住嘴,手帕上沾染了血迹,“我知道他迟早会找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车子沿着环岛路行驶,海风从车窗灌进来。江疏影注意到,这不是离开岛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地方。”吴启明望向窗外,“婉君最喜欢的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湾。礁石嶙峋,海浪拍岸,远处海天一线。吴启明让保镖留在车上,自己推着轮椅,示意江疏影跟上。

他们停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这里可以看到鼓浪屿的全貌。

“三十年前,我和婉君常来这里。”吴启明轻声说,“她喜欢看日落,说太阳沉入海里的那一刻,像世界重新开始。”

江疏影沉默。她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但此刻,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将死之人的悲凉。

“我知道你见过闻人清了。”吴启明忽然说,“他告诉你真相了,对吗?”

“一部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婉君最后的日子,是我在照顾她?”吴启明转过头,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江海成只知道给她请医生,开药,但他不懂她。我懂。我知道她为什么痛苦,为什么想死。”

“但你也是她痛苦的原因之一。”

“是。”吴启明坦然承认,“我错了,大错特错。我用爱她的名义伤害她,用保护她的名义囚禁她。等我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他从轮椅侧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最后的补偿。里面是我名下所有资产的清单和转让文件,我已经签好字了。三分之二给你,三分之一捐给抑郁症防治基金,用婉君的名字命名。”

江疏影没有接:“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吴启明微笑,“虽然闻人清才是你的生父,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婉君的孩子。而且…”他停顿,“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彻头彻尾的恶魔。我对婉君的爱是真的,只是…太扭曲了。”

海风吹起他稀疏的白发。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普通的垂死老人。

“吴启明,”江疏影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吗?”

长久的沉默。只有海浪声阵阵。

“间接有关。”吴启明最终说,“我没有给她下毒,也没有指使医生害她。但我给她压力,用闻人清的下落威胁她,把她逼到绝境。她的死,我难辞其咎。”

他闭上眼睛:“这些年来,我每晚都梦见她。梦见她二十岁的样子,在鼓浪屿的月光下弹钢琴。如果时光能倒流…”

他没有说完。但江疏影明白。

“捕鲸人的网络呢?”她换了个话题,“你被捕后,那些事会停止吗?”

“会。”吴启明点头,“我已经解散了核心团队,销毁了大部分资料。剩下的,警方会处理。这个游戏,我玩够了。”

他看向江疏影:“但是孩子,商场如战场,没有捕鲸人,也会有捕鲨人、捕虎人。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包括顾北辰?”

“尤其是顾北辰。”吴启明眼神深邃,“那孩子不简单。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那么多,说明他的背景和手段超出你的想象。爱他可以,但不要失去警惕。”

江疏影想起顾北辰那些“恰到好处”的安排,那些“刚好”掌握的信息,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她立刻压了下去——顾北辰如果有问题,有太多机会伤害她,但他没有。

“我会记住您的忠告。”她说,“但也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吴启明笑了:“果然是婉君的女儿。”他把信封塞进她手里,“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还有,小心王建国。他虽然住院了,但他的儿子不甘心,可能会报复。”

“我会处理。”

“我相信你。”吴启明望向大海,“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江疏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说:“吴先生…谢谢您最后告诉我这些。”

吴启明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回到车上,江疏影打开信封。里面确实如他所说,是资产转让文件,总价值惊人。还有一封手写信:

“疏影: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不要为我难过,这是解脱。这些资产,希望能替你母亲补偿你一二。最后,请偶尔想起我时,不要只记得我的坏。我也曾是个在鼓浪屿的月光下,爱过一个白衣少女的年轻人。祝你和顾北辰幸福。吴启明绝笔。”

江疏影折起信,望向窗外。海湾方向,那个轮椅上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礁石之后。

车子驶向码头时,她的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几十条未接来电和信息涌进来。最多的是顾北辰。

她拨回去,电话立刻接通:“疏影!你在哪里?警报突然中断,我们找不到你!”

“我没事。”她轻声说,“在回码头的路上。吴启明找过我,但他没有伤害我。”

电话那头传来顾北辰明显松一口气的声音:“等我,我马上到鼓浪屿。”

“不,”江疏影说,“我们上海见。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些事情。”

4 上海的重逢

下午三点,江家别墅。

江疏影走进客厅时,江父和顾北辰都站了起来。两人脸上都是焦急和担忧,看到她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囡囡…”江父上前,想拥抱她,又有些迟疑。

江疏影主动抱住他:“爸,我回来了。”

这个拥抱让江父瞬间红了眼眶。他拍着女儿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北辰站在一旁,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一幕。等父女俩松开,他才开口:“吴启明没有为难你?”

“没有。”江疏影摇头,“他只是…告别。”

她简单讲述了见闻人清和吴启明的经过,隐去了双胞胎的部分——那个秘密,她需要时间决定是否说出来。但她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她是林婉君和闻人清的女儿,被江家收养保护。

江父听完,长叹一声:“你终于知道了。”

“您一直知道?”

“婉君临终前告诉我的。”江父在沙发坐下,神色疲惫,“她求我原谅她的隐瞒,求我继续保护你。我答应了,因为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女儿,血缘不重要。”

他看向江疏影:“但我一直担心,怕你有一天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去找你的亲生父亲。所以我…我也隐瞒了你。”

“爸,”江疏影握住他的手,“您永远是我爸爸。闻人清给了我生命,但您给了我人生。”

江父的眼泪终于落下。这个扛着公司、扛着家庭几十年的男人,在这一刻脆弱得像孩子。

顾北辰默默退到厨房,给他们独处的空间。等江疏影安抚好父亲,走进厨房时,他正在煮咖啡。

“加糖吗?”他问,背对着她。

“你知道我不加糖。”

“但今天可能需要一点甜。”顾北辰转身,把咖啡递给她,“你经历了很多。”

江疏影接过咖啡,看着他的眼睛:“顾北辰,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他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吴启明提醒我,你的背景和手段超出我的想象。”江疏影直接说,“他说得对吗?”

顾北辰沉默片刻,放下咖啡杯:“对。”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我确实有些事没告诉你。关于我的过去,关于我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查到那么多。”

“比如?”

“比如,我不仅是北宸科技的创始人,也是一个国际商业情报组织的顾问。”顾北辰坦白,“这个组织专门调查跨国商业犯罪,我是他们的中国区联系人之一。所以我能调动的资源,比普通企业家多得多。”

江疏影感到意外,但不惊讶。她确实怀疑过他的能力超出常规。

“为什么加入这样的组织?”

“为了查清我姑母死亡的真相。”顾北辰转身,“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他们的资源,后来发现这个组织在做有意义的事——揭露商业黑幕,保护中小企业。我就留下来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捕鲸人的存在?”

“听说过,但没有具体线索。直到吴启明对你下手,我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顾北辰走到她面前,“疏影,我隐瞒这些,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这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想保护你。”

江疏影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她想起这些日子来,他每一次的保护,每一次的陪伴。

“顾北辰,”她轻声说,“我也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她讲述了双胞胎的秘密,讲述了她那从未谋面的妹妹,讲述了母亲用死去的孩子保护活着的孩子的绝望选择。

顾北辰听完,紧紧抱住她:“无论你是谁的女儿,无论你有几个名字,你都是我的江疏影。过去不重要,未来才重要。”

“但未来呢?”江疏影靠在他肩上,“吴启明虽然倒了,但王建国的儿子可能会报复。还有那些觊觎星耀和北宸的人…”

“让他们来。”顾北辰声音坚定,“我们会一起面对。星耀和北宸的合并会继续,我们会打造一个更强大的集团。而你,会是最耀眼的总裁。”

江疏影抬起头,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曾经迷茫过,恐惧过,但此刻,变得坚定而清晰。

“顾北辰,”她认真地说,“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重新开始吧。从一杯咖啡开始,像你说的那样。”

他笑了,眼中有着星光:“好。不过这次,我要正式追求你,约会、送花、写情书,一样都不能少。”

“那我等着。”

窗外,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温暖的橙红色。别墅花园里,母亲种下的玫瑰在晚风中摇曳,有几朵终于绽放了。

江疏影想,母亲如果看到今天这一幕,应该会欣慰吧。她用生命保护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有了爱她的人,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而那个深埋多年的秘密,也许会永远成为秘密。也许有一天,她会去妹妹的墓前,告诉那个从未有机会长大的女孩:你没有被忘记,你的名字,由我继续活出来。

手机响起,苏晴发来信息:“王建国儿子今天下午试图转移资产出境,在机场被拦截。警方正式立案调查。另外,星耀股价回升了8%,北宸回升了12%。”

顾北辰看了一眼,微笑:“看来市场对我们有信心。”

“是对我们有信心。”江疏影纠正。

她走到客厅,父亲已经平静下来,正在看母亲的照片。她走过去,和他一起看。

照片里的母亲永远年轻,永远微笑。但江疏影现在明白了,那微笑背后,有着怎样的重量和牺牲。

“爸,”她轻声说,“改天我们去看看妈妈吧。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好。”江父点头,“她也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夜晚降临,别墅的灯一盏盏亮起。这个曾经充满秘密和伤痛的家,终于开始真正地温暖起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王建国看着电视新闻里关于自己儿子被捕的报道,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警笛声由远及近,但已经与他无关了。

这一场延续了两代人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但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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