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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人间客

作者:你很厉害的慧婉

字数:145902字

2025-12-23 10:04:07 连载

简介

不朽人间客》中的青禾是很有趣的人物,作为一部传统玄幻风格小说被你很厉害的慧婉描述的非常生动,看的人很过瘾。“你很厉害的慧婉”大大已经写了145902字。

不朽人间客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汉哀帝元寿二年秋,长安城。

青书站在竹简居的门口,望着街上稀疏的行人。深秋的风卷起落叶与尘土,打着旋儿掠过青石路面。西市比三十年前萧条了许多——店铺关了一半,开着的也门庭冷落。偶有路人经过,皆步履匆匆,面色惶惶。

算来,她以“青书”这个身份在长安已生活了三十余年。容颜维持在五十许岁的模样:鬓发半白,眼角皱纹深刻,双手关节略粗大,是常年伏案抄书者的典型样貌。陈铺主五年前已去世,铺子传给儿子陈简,一个老实木讷的中年人,仍守着这份微薄祖业。

青书成了铺子的“元老”,负责修补古籍、教导学徒。日子平静,甚至有些枯燥。她看着长安城从文景之治的富庶,走到武帝时的鼎盛,再经历昭宣中兴,直至如今——成帝、哀帝两朝,外戚专权,朝政日非,民间已显乱象。

但她最挂念的,是司马迁。

太史公已于二十年前病逝。临终前,他遣弟子送来一箱竹简——《史记》全稿。附信极短:“青先生如晤:书已成,托付君子。司马子长绝笔。”

青书对着那箱竹简,独坐了一夜。

她履行了承诺。将手稿誊抄三份:一份藏于竹简居暗室,一份托安氏商队送往敦煌秘藏,一份则拆散混入铺中寻常书简,化整为零。原件则用油布、陶罐密封,埋于老槐树下——与玉环一起。

如今那棵老槐树已被圈入一处废弃的宅院,少有人至。

青书回到铺内。学徒阿明正在整理书架,见她进来,低声道:“青先生,方才官府来人,说要查验铺中是否有……违禁书籍。”

“违禁书籍?”青书蹙眉。

“说是涉及‘谶纬’‘妖言’的都要收缴。”阿明声音更小,“最近抓了好多人,据说和什么‘再受命’的传言有关……”

再受命。青书心中一凛。这是近年朝野暗流涌动的关键词:汉室气数将尽,当有“新圣”受命于天。传言直指大司马王莽——成帝之母王政君的侄子,谦恭俭约,礼贤下士,在士人中声望极高。

“查便查吧。”青书淡淡道,“铺中皆是经史正典,无甚可查。”

话虽如此,她心中已生警惕。乱世将至,书与知识往往首当其冲。

三日后,传闻成真:哀帝驾崩,无子。太皇太后王政君临朝,王莽出任大司马,迎立九岁的平帝。自此,王氏外戚彻底掌权。

青书冷眼旁观。她见过太多权力更迭:秦灭六国,楚汉相争,吕后专权……这一次,似乎又不同。王莽不仅揽权,更推行一系列“复古改制”:恢复井田,更易官制,重定礼乐,甚至——改换货币。

竹简居也受到波及。新朝发行的大泉五十、契刀五百等大额虚值货币,导致市面混乱,物价飞腾。铺中收入锐减,陈简愁眉不展。

“再这样下去,铺子怕要关了。”他叹气。

青书不言语。她正在读一卷从旧书堆里翻出的《周礼》——王莽改制的理论依据。读罢,她合卷沉思:这位“新圣”,似乎真想复刻一个理想化的上古三代。但时移世易,强行复古,恐适得其反。

果然,改制愈演愈烈。土地政策引发豪强反抗,货币混乱导致经济崩溃,对匈奴等周边民族的强硬态度又挑起边衅。民间怨声载道,而王莽沉浸于“制礼作乐”的自我感动中,对危机视而不见。

居摄三年,平帝暴毙(传言被王莽毒杀)。王莽立两岁的孺子婴为帝,自称“摄皇帝”。翌年,干脆废汉自立,改国号“新”,改元“始建国”。

新朝建立那日,长安城中戒严。青书站在铺内,听着远处宫阙方向传来的钟鼓礼乐,面无表情。

又一个朝代。

对她而言,不过是史书上又多了一行记载。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她会真正被卷入旋涡。

始建国二年春,青书遇到一个人。

那日她代陈简去东市采购纸张——新朝推崇古文,简牍需求大增,纸价亦涨。在一家纸坊前,她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蜷缩墙角,面前摊着几卷破旧竹简,低声叫卖。

老者须发皆白,面色枯槁,但一双眼睛异常清澈。青书路过时,老者忽然抬头看她,目光如电。

“娘子留步。”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可对古简有兴趣?”

青书停下脚步。她瞥见老者面前竹简上的文字——竟是秦篆,且内容似是方术杂记。

“这些简从何来?”她问。

“家传。”老者盯着她,“传了十几代了。如今世道不好,换口饭吃。”

青书蹲下身,仔细翻看。竹简残破,但字迹可辨,记载着一些奇异的祭祀仪式、星象占卜、以及……关于“体魄殊常者”的片段描述。其中一片简上刻着一句话:

“星移七度,门开一隙。不朽者现,守望者知。”

青书心头剧震。这句话,与她在米兰地宫所得皮革地图上的符号含义暗合!

她强作镇定:“这些简……卖多少?”

“不卖钱。”老者缓缓道,“只换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老者凑近,用极低的声音问:“娘子可曾见过……岁月不留痕之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青书维持着平静:“老人家何意?”

“我观察娘子三年了。”老者直起身,眼神锐利,“三年前,娘子鬓角已有白发,如今依旧;三年前,娘子眼角皱纹如此,如今未深。常人五十,老态渐显,娘子却似……停滞了。”

青书背脊渗出冷汗。她已足够小心,每年刻意添些白发、加深些皱纹,但长生者的衰老速度终究异于常人。竟被这老者看出了端倪?

“老人家说笑了。人老得慢些,有何稀奇?”

“稀奇。”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枚骨片——与当年沙漠马贼所佩相似,但刻纹更完整。“我族世代守望,记录‘殊常者’。千年以来,共遇七人。娘子……是第八个。”

守望。青书想起僧伽罗刹所言“太古先民守望”。难道这老者,就是那个古老体系的“守望者”之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起身欲走。

老者也不阻拦,只低声道:“新朝国师刘歆,正在暗中搜罗‘异人’,炼制不死药。黑冰台未散,只是换了名字。娘子若被盯上,恐难脱身。”

青书脚步一顿。

“此简赠你。”老者将那片刻着“星移七度”的竹简塞入她手中,“小心度量衡。”

说罢,他收起摊子,蹒跚离去,很快没入人群。

青书握着竹简,指尖冰凉。

小心度量衡?何意?

她不知,这句警告,将在不久后救她一命。

始建国五年,新朝改制已陷入全面混乱。

王莽为彰显“新政”,频繁更改度量衡制度:尺、斗、斤的标准一改再改,导致市场交易瘫痪。民间私议:“莽制度量,朝夕不同,民无所从。”

这日,竹简居来了几名五均司市的吏员——新朝设立的物价管制机构。为首的是个姓崔的司市丞,面色倨傲,说要查验铺中账目,看有无“私用旧制、扰乱新法”。

陈简战战兢兢呈上账本。崔丞翻阅,忽然指向一笔记录:“这‘粟三斗,钱五十’,所用斗是旧制还是新制?”

陈简懵了:“小人……用的就是市面上的斗。”

“市面上?”崔丞冷笑,“自去岁八月,朝廷颁新斗制,容积减二成。你这账目若用旧斗,便是虚报物价,扰乱市易!”

他挥手,吏员开始翻箱倒柜。青书冷眼旁观,心知这是借故勒索。新朝财政困窘,官吏常以此类手段搜刮。

搜查间,一名年轻吏员忽然拿起青书案上的一把铜尺——那是她用了多年的旧物,刻着秦时标准刻度。

“此尺非新制!”吏员如获至宝,“私藏旧度量器,依律当罚!”

崔丞接过铜尺细看,又打量青书:“这尺是你的?”

“是。”青书平静道,“多年前旧物,早就不用了,留作纪念。”

“纪念?”崔丞眯起眼,“我看你是心怀前朝,暗蓄不满!”他提高声音,“来人,将此铺查封,相关人等带回衙署讯问!”

陈简吓得跪地求饶。青书扶起他,对崔丞道:“大人,此尺确是旧物,但铺中所有交易皆用新制,账目可查。若因一把废尺查封铺子,恐难服众。”

“不服?”崔丞逼近,“我看你形迹可疑!来人,搜她身!”

两名吏员上前。青书后退一步,脑中飞快盘算:她怀中还藏着那片“星移七度”的竹简,若被搜出,必引大祸。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老者的警告:“小心度量衡。”

难道……指的就是此刻?

她心一横,主动从怀中取出竹简,却故意失手落地——竹简滚到崔丞脚边。

崔丞下意识捡起,瞥了一眼。这一瞥,他脸色骤变。

竹简上秦篆字迹,他一眼认出是刘歆国师正在暗中搜集的“古谶”风格!而内容涉及“星移”“不朽”,正是国师最感兴趣的“长生秘谶”!

崔丞手抖了。他虽想勒索,但若真牵扯进国师的秘密事务,自己小命难保。他快速权衡,将竹简丢回给青书,干咳一声:“既然账目无误,此次便作警告。旧尺没收,不得再用!”

说罢,竟带人匆匆离去。

陈简瘫坐在地,汗透衣衫。青书扶起他,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她看懂了:崔丞认出竹简内容与刘歆有关,不敢深究。但这意味着,刘歆——或许还有背后的王莽——对长生秘密的追寻,已从传言变为实际行动。而她的存在,已被某些人隐约察觉。

那把铜尺,或许只是个开始。

半月后,更糟的消息传来。

那位卖简的老者,被发现在家中“暴毙”。坊间传言,是五均司市的人所为,因老者“私议朝政”。但青书知道,恐怕与“守望者”身份有关。

老者一死,知晓她秘密的人又少一个。但危机并未解除——刘歆的黑手,已伸向民间。

她开始清理竹简居中的“敏感”物品:所有前朝旧简、涉及方术星象的残卷、乃至司马迁《史记》手稿的备份,都分批转移藏匿。老槐树下的秘藏太过重要,她不敢轻易动,只能加强隐蔽。

同时,她观察着长安城的变化。新朝已失民心,绿林、赤眉起义在各地爆发,朝廷忙于镇压,城中气氛日益紧张。

始建国地皇三年(公元22年),青书做了一个决定:离开长安。

不是逃亡,而是“自然消失”。她已“活”了五十余岁,是时候让“青书”这个身份“寿终正寝”了。

她开始筹备。

先是以“年老体衰”为由,逐渐减少在铺中露面。再托病不出,让陈简请医问药——她暗中服用些无害草药,制造虚弱假象。同时,悄悄将积蓄换成轻便的金饼与五铢钱(汉旧币,黑市仍流通),缝入旧衣夹层。

最难的是“死亡”的时机与方式。不能太突兀,需合情合理;死后尸体需迅速处理,以免被验出异常——长生者的身体,与常人终究有细微差别。

她选择了伤寒。时值深秋,疫病多发,合情合理。症状也易模拟:发热、畏寒、咳嗽,她以草药调控体温,再以妆容显出病容。

“病”了半月后,“青书”已奄奄一息。陈简日夜照料,请来的医工皆摇头。

最后一夜,青书将陈简叫到榻前,气若游丝:“我死后……不必厚葬,火化了罢。骨灰……撒入渭水。”

“先生……”陈简落泪。

“铺子……好好守着。书中……有黄金屋。”她断续说着,将一把钥匙塞给他——那是铺中暗室的钥匙,内藏她留给他的一些钱财与珍贵典籍。

陈简泣不成声。

子夜,青书服下特制的假死药。此药是她根据古方改良,服后心跳呼吸降至极微,体温骤降,状若死亡,但十二时辰后会苏醒。

药效发作时,她感到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冰冷僵硬。最后听见的,是陈简的哭声与窗外风声。

再醒来时,置身黑暗。

身下是硬木板,四周狭窄,鼻端有烟熏火燎之气——是在焚化炉中!

青书心中一惊,随即镇定。她轻轻推开未钉死的薄棺盖,从炉中爬出。炉火已熄,余温尚存,炉外是义庄后院,堆着待焚的棺木。天色未亮,守夜人正在前屋打盹。

她悄然离开。身上穿着寿衣,外罩一件偷来的粗布麻衣,脸上抹了炉灰。像个刚从火场逃出的乞婆。

长安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沉睡。她穿行于小巷,最后看了一眼竹简居的方向——铺门紧闭,檐下白幡在风中飘摇。

再见了,青书。

五十载长安岁月,就此落幕。

她转身,没入晨雾。

怀中,揣着那枚青铜钥匙、两片玉、一卷皮革地图、以及那片“星移七度”的竹简。

前路何方?

向东吧。中原战乱,或许江南稍安。

她想起地图上的另一个光点:江南。虽未标注,但长江流域文明古老,或许也有线索。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彻底隐姓埋名,等待这个乱世过去。

王莽的新朝,撑不了多久了。

她这个“已死”之人,将如一滴水,汇入流民的大潮。

去南方,找个小镇,重新开始。

就像在长平尸山后,就像在咸阳大火后。

活着,见证,等待。

晨光熹微时,青书走出长安城门。

守门卒瞥了一眼她的流民打扮,挥手放行。

城外官道上,逃难的人群已络绎不绝。

她低下头,汇入其中。

脚步沉稳,背影佝偻。

像个真正的、历经沧桑的老妪。

没人知道,这具苍老躯壳里,藏着一个穿越了战国、秦、汉的灵魂。

更没人知道,她怀中那些古老的秘密,将在未来某个时刻,再次搅动历史的深水。

但现在,她只是乱世中一个寻常的逃亡者。

向前走。

向着下一个时代。

向着无尽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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