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想要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宫斗宅斗小说吗?那么,漱玉庭生将是你的不二选择。这本小说由才华横溢的作者望雪闻梅创作,以沈清辞赵珩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小说已经更新155162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奇幻之旅吧!
漱玉庭生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沈清辞是被冻醒的,也是被饿醒的。
寒冷像无数细密的钢针,穿透单薄的被褥和衣衫,扎进她产后虚浮的骨肉里。身下的木板硬得像石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下腹深处未愈合的伤口,传来阵阵闷钝的抽痛。胃里空得发慌,火烧火燎,喉咙得如同龟裂的旱地,嘴里弥漫着参须的苦涩和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她睁开眼。依旧是那低矮、破败、仿佛随时会坍塌的屋顶,梁木上积着厚厚的灰,几缕蛛网在从破窗棂透进来的惨淡晨光中微微晃动。空气里浮动着灰尘、霉味和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冰凉麻木。她试着缓缓吐纳,肺部传来细微的刺痛,提醒着她此刻身体的极度脆弱。
床边传来窸窣声。趴在床沿打盹的春桃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望过来,瞬间迸发出光亮:“娘娘!您醒了!谢天谢地!”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过后的浓重鼻音,想要起身,却因蜷缩太久腿脚发麻,踉跄了一下。
另一边,蜷缩在两个旧木箱拼凑成的“摇篮”旁的崔嬷嬷也醒了,连忙凑过来,布满皱纹的脸苍白憔悴,眼底是深重的担忧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娘娘,您觉得如何?身上还疼得厉害吗?口渴吗?饿不饿?”一连串的问题,急迫又小心。
沈清辞张了张嘴,喉咙涩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勉强吐出两个字:“水……孩子……”
春桃立刻端来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面的水是凉的,碗沿还沾着洗不掉的污渍。沈清辞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了几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些许湿意,却也让身体更觉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崔嬷嬷已经将两个襁褓抱了过来。凑近了看,两个孩子比昨夜似乎舒展了一点点,但依旧瘦小得可怜,皮肤红皱,眼睛紧闭,呼吸轻浅。男孩(沈清辞混乱的记忆里,原主似乎曾朦胧地想过,若是男孩,或许可叫“承嗣”之类的名字,此刻只觉得讽刺)睡得相对安稳些,女孩的小嘴时不时嚅动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
“夜里醒了一次,喂了点温水,又睡了。”崔嬷嬷低声道,声音里满是愁苦,“娘娘,您这身子……亏空得太厉害了,得补。可咱们这儿……”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将目光投向门口。
沈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是破旧的木板门,缝隙很大,能看到外面荒芜的庭院一角。“吃的呢?”她问,声音依旧嘶哑。
春桃走到门边,从外面提进来一个破烂的竹篮,上面盖着一块脏污的灰布。揭开布,里面是两个颜色黑黄、表皮开裂、硬得像石头的杂粮窝头,还有一小碗浑浊的、漂着几片烂菜叶和可疑杂质的稀粥,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油膜。
这就是冷宫的“份例”。不,这甚至不是规定的份例,而是经过层层克扣、充满羞辱的残渣。原主记忆里,刚被打入冷宫时,偶尔还能见到一点油星和像样的米粒,后来便每况愈下,直至如此。
胃部传来更剧烈的抽搐,但看着那食物,沈清辞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她知道,必须吃,必须摄入能量。没有营养,就没有水,孩子会饿死,她自己也会在虚弱中迅速凋零。
“热一下。”她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
春桃脸上露出难色,看了看崔嬷嬷。崔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娘娘,炭……月初该给的炭,李公公那边一直没送来。昨天最后一点柴火,烧水接生都用完了。这灶……冷透了的。”
李公公,掌管这片冷宫物资分发的管事太监。原主记忆里,那是个颧骨高耸、眼神精明油滑的中年太监,惯会看人下菜碟,对失势的妃嫔更是极尽刻薄。
沈清辞闭了闭眼。缺衣少食,缺医少药,现在连最基本的取暖和加热食物都做不到。产后血虚之人最忌寒凉,她却连一口热粥都喝不上。
“先放着吧。”她没力气去愤怒,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绪。当务之急是评估现状,制定最基础的生存策略。“孩子需要吃的,光喝水不行。我们有什么?”她看向崔嬷嬷。
崔嬷嬷脸上愁云更重,她走到墙角,在一个同样破旧的木箱里摸索片刻,拿出一个用旧帕子仔细包裹的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支样式简单、光泽黯淡的素银簪子(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之一),一对小小的、成色普通的银丁香耳坠,两三块碎得可怜的银角子(加起来不到二两),还有一方绣着兰草、边缘已磨损的旧丝帕。
这就是她们全部的、可动用的“资产”。原主被废时,近乎净身出户,这些东西,还是崔嬷嬷和春桃想方设法藏匿夹带进来的。
“那个送饭的太监……能说上话吗?”沈清辞问。
“送饭的是王瘸子,”春桃小声道,“原先是在御马监做杂役的,摔坏了腿,才被发配到这苦差事。人……不算顶坏,有时看着我们可怜,也会偷偷多给半勺稀的。但克扣东西,主要是李公公的意思,他也不敢违逆。”
“下次他来,把这簪子给他。”沈清辞拿起那支素银簪,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请他帮忙,买一点米,最次等的米也行。再买一点红糖,如果有鸡蛋,哪怕一个也好。告诉他,钱若不够,先记着,后……我沈清辞必有重谢。”她把“必有重谢”四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空头支票也是支票,在绝境中,一丝渺茫的希望有时比实物更能驱动人心。
崔嬷嬷嘴唇哆嗦了一下,看着那支簪子,眼圈又红了。这是先夫人留给娘娘的念想……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另外,”沈清辞继续吩咐,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这是林薇的灵魂在主导,“春桃,你再仔细看看我们这漱玉轩,里里外外,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看看有没有任何能用的东西,特别是……植物,野草、野菜,或者看起来像是能入药的东西。崔嬷嬷,你照看孩子,再把屋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归拢一下,破布、草、哪怕垫箱子的旧纸都行。”
两个仆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困惑,但更多的是对娘娘醒来后这份不同以往的沉静与决断的信服。她们低声应了,各自行动起来。
沈清辞重新躺下,积蓄着微弱的体力。她的意识沉入那刚刚开启的知识库,同时梳理着原主更加细致的记忆。
镇远侯府,父亲沈铎,继母林氏,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清婉……外祖母秦国夫人……这些面孔和关系网络渐渐清晰。秦家(外祖母家)的清流门生故旧,沈家的军中势力,还有宫中那位心思难测的太后……这一切构成了皇帝赵珩眼中“外戚政”的图景,也成了原主悲剧的源。
大婚之夜的下毒……究竟是谁的手笔?继母林氏?她有动机除去自己这个嫡女,为她亲生女儿铺路。太后?她有理由搅乱东宫,离间帝后,为她亲生的雍王谋划?还是朝中其他敌视沈家或秦家的势力?甚至……有没有可能,是赵珩自己自导自演,只为找一个彻底废弃她、打击沈家的理由?
念头纷杂,但沈清辞很快将其压下。现在想这些毫无意义,也无法求证。她的战场不在波谲云诡的朝堂,而在眼前这片破败的漱玉轩。在这里,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春桃很快回来了,手里捧着几把蔫黄打卷的野草,还有几块灰扑扑的石头和碎瓦。“娘娘,院子里荒得很,就墙和废井边有这些草,都枯了。石头是以前花坛塌了留下的。”
沈清辞强打精神,仔细看去。得益于原主零星的草药知识和意识知识库的辅助比对,她勉强辨认出:那叶片卵形、边缘有钝锯齿的,似乎是车前草(利水渗湿);那叶子羽状深裂、顶端有小绒球的,像是过了季的蒲公英(清热解毒);还有几株叶子匙形、边缘有缺刻的,可能是荠菜,但已老黄瘪。至于石头瓦砾,暂时看不出用处。
“这些野草留着,”她指示,“把像这种叶子(指荠菜和蒲公英)的,挑出来,仔细洗净,然后用滚水……尽量烫一下,试试能不能吃。石头瓦片,先堆在一边,或许有用。”任何一点可能的资源都不能放过。
崔嬷嬷也归拢了“保暖物资”:两床又薄又硬、棉花结成硬块的旧被,几件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单衣和夹袄,一捆还算燥的稻草,以及那块边缘破损的旧毡子。寒酸得令人心酸。
沈清辞的目光却落在那几把野草上,脑中飞快盘算。如果这些植物能正确识别、利用,或许不仅能果腹,还能有些别的用途。比如车前草,晒或许能当最简单的利尿草药;蒲公英,或许能处理简单的热症。这需要尝试,也需要渠道——比如那个王瘸子。
王瘸子直到午后,头稍偏,才提着那个破竹篮,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漱玉轩门口。他探头探脑,脸上没什么表情,将篮子往门边一放,转身就想走。
“王公公留步。”崔嬷嬷按照沈清辞事先的嘱咐,连忙出声,快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脸上堆起卑微又急切的笑。
王瘸子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又看看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有些戒备:“崔嬷嬷,有事?饭可送来了,就这些。”他指了指地上的篮子。
“王公公,”崔嬷嬷压低了声音,迅速将手里的银簪子塞进王瘸子手中,触手冰凉,“求您行行好。我家娘娘……刚生了孩子,实在虚弱得不成样子,小主子们也饿得直哭。求您帮忙,买点最次的米,一点点红糖,若能有鸡蛋,便是天大的恩德了!”说着,眼眶已然泛红,就要屈膝。
王瘸子吓了一跳,连忙虚扶一下,手指却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那支簪子。分量不重,成色也普通,但在冷宫这地方,已是难得的“硬通货”。他脸上显出挣扎之色,回头看了看来路,才压低声音道:“崔嬷嬷,不是我不帮,这……冷宫里私相授受,买卖东西,要是让李公公或是上头哪位贵人知道,我这条贱命可就没了!”
“王公公,我们知道您为难。”崔嬷嬷声音哽咽,“实在是没法子了。娘娘说了,若能渡过此劫,后必不忘您的大恩!您只需稍稍抬抬手,漏那么一点点……孩子们太小,经不起饿啊。”她将“后必不忘大恩”说得格外恳切。
王瘸子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崔嬷嬷悲戚的脸上、破败的门扉上转了转,最终叹了口气,将簪子飞快揣进怀里,声音更低:“罢了,看在小主子们的份上……我试试。但丑话说前头,东西不会多,也别指望次次都有。还有,这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一定!一定!多谢王公公!多谢!”崔嬷嬷连连保证,千恩万谢。
王瘸子摆了摆手,没再看地上的破篮子,匆匆拖着瘸腿,消失在荒草丛生的小径尽头,背影很快被残垣断壁吞没。
沈清辞在屋里听着,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用珍贵的遗物和空头许诺,换一个不确定的、微小的希望。屈辱吗?是的。但在生存面前,尊严是奢侈品。
春桃也探查回来了,脸色有些发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娘娘,”她小声道,“旁边那个院子,就是隔着破墙的那个,好像有人住。我……我听见咳嗽声,咳得很厉害,听着都揪心。再远些好像也有动静,但都死气沉沉的。这地方……怪吓人的。”
有人。病人。
沈清辞的心念动了动。在冷宫,病患意味着危险——可能是传染病,也可能是累赘。但,也可能意味着……契机?一个展示价值、建立联系、甚至获取信息的契机。
她需要尽快恢复一些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又暗沉下来。风似乎更大了,吹得破窗纸哗啦作响,如同呜咽。
漱玉轩的第二个夜晚,即将来临。比昨夜更冷,但似乎,也有了一线极其微弱的、尚未可知的光。
两个孩子再次醒来,细弱的哭声在空荡寒冷的破屋里显得格外可怜。崔嬷嬷和春桃围着那个旧木箱,用王瘸子“额外”给的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米汤,试图喂给孩子。
沈清辞靠在冰冷的床头,看着这一幕。
活下去。
不仅仅是喘气,而是要在这片被诅咒的荒庭里,找到一条能走下去的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被暮色吞噬的废墟,眼神沉静,深处却燃起一点冰冷的、不肯屈服的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