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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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风华:洪武肇基与永乐风云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八十三章 龙驭频崩,阉党乱政(一)
泰昌元年八月廿九的乾清宫,烛火摇曳,映着满殿缟素,却压不住人心底的惊涛骇浪。泰昌帝朱常洛僵卧在龙榻之上,双目圆睁,指尖还残留着攥紧锦被的褶皱,那颗滚烫的红丸,终究成了索命符,终结了他三十九年隐忍、三十天帝王生涯的一生。殿内太监宫女伏地恸哭,哭声里掺着恐惧,不敢高声,唯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伏在榻前,老泪纵横,哭声嘶哑,他望着泰昌帝毫无生气的脸庞,想起陛下登基之初罢矿监、补军饷、亲政务的意气风发,想起陛下隐忍半生的苦楚,心中痛如刀绞,更添几分绝望——他深知,天子骤崩,无遗诏明定后事,后宫有郑贵妃虎视眈眈,阉宦有魏忠贤野心勃勃,朝堂党争已然剑拔弩张,这大明的天,怕是要塌了。
王安挣扎着起身,欲闯出宫去,召集内阁大臣议定新君登基事宜,可刚迈过门槛,便被数十名东厂番役拦住去路。为首的番役腰佩长刀,面色冷峻,对着王安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王公公,魏公公有令,乾清宫乃禁地,天子晏驾,消息未明,恐生变故,暂令我等把守,任何人不得擅出。”王安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指着番役厉声喝道:“放肆!天子驾崩,国不可一无君,当即刻召内阁诸臣入宫,拥立皇长子登基,魏阉竖竟敢封锁宫门,是想谋逆不成!”
番役们面不改色,齐齐拔刀出鞘,刀光映着殿外的天光,寒气人:“王公公息怒,我等只听魏公公号令,其余一概不管。”僵持之间,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廊下传来,魏忠贤身着一袭暗纹蟒袍,头戴乌纱帽,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来,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谦卑的笑,眼角的皱纹里却满是阴鸷,走到王安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字字诛心:“王公公何必动怒,咱家也是为了大明社稷着想。陛下猝然驾崩,人心浮动,若消息外泄,朝野动荡,再有奸人趁机作乱,谁担得起罪责?不如先稳住宫闱,再徐徐图之,方为万全之策啊。”
“万全之策?”王安冷笑一声,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魏进忠!你安的什么心思,天下人皆知!崔文升献泻药,李可灼进红丸,背后若没有郑贵妃撑腰,若没有你从中周旋,岂能如此顺遂?如今陛下驾崩,你不思拥立皇长子,反倒封锁宫门,你是想扶持福王,谋夺大统吗!”魏忠贤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却转瞬又恢复如常,凑近王安耳边,压低声音道:“王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郑贵妃娘娘有仁寿宫重兵在手,福王殿下在洛阳拥兵数万,而皇长子朱由校,不过是个懵懂稚童,自幼依赖客氏,成不了气候。你若归顺咱家,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若是执迷不悟,休怪咱家不念旧情!”
王安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扬手便要扇魏忠贤耳光,却被魏忠贤身边的护卫死死按住。魏忠贤看着挣扎的王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摆手道:“王公公年纪大了,情绪激动,恐伤了身子,先请去偏殿歇息,待事态平息,再请公公出来主持大局。”话音落,两名番役架着王安,强行拖了下去,王安的怒骂声、惨叫声渐渐远去,最终被宫墙彻底隔绝。解决了王安这个心腹大患,魏忠贤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身对身边的亲信太监李永贞道:“传令下去,东厂番役严守宫门,凡宫中人等,无咱家手令,一概不得出入;再去东宫,告知客氏,务必看好皇长子,不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东林党的官员,敢擅闯东宫者,格勿论!”
“奴才遵令!”李永贞躬身领命,快步离去。魏忠贤则缓步走入乾清宫,走到泰昌帝的龙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短命天子,眼中没有半分哀戚,反倒满是轻蔑。他伸手,轻轻拂过泰昌帝冰冷的脸颊,低声呢喃:“陛下,您苦熬半生坐上龙椅,却连一个月都坐不稳,这是命啊。您挡了郑贵妃的路,挡了咱家的路,自然留不得您。放心去吧,咱家会‘好好’辅佐新君,打理好这大明江山的。”说罢,他转身吩咐御药房太监,将崔文升、李可灼献药的药方、药渣尽数销毁,又命人将殿内知晓内情的几名小太监、宫女秘密处置,不留一丝痕迹。
此时的乾清宫外,文武百官早已齐聚,从清晨等到暮,宫门紧闭,内里消息全无,只隐约听到殿内传来的哭声,却不知天子已然驾崩。内阁首辅方从哲身着素服,立于百官之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额角的冷汗不断滑落,浸湿了衣领。他身旁的吏部尚书周嘉谟,性子刚烈,此刻早已按捺不住,对着宫门高声喊道:“陛下病重,我等身为臣子,理当入宫侍疾,为何宫门紧闭,不许入内?魏忠贤何在!速速开门!”
喊声回荡在宫墙之间,却无人应答。百官群情激愤,议论纷纷,东林党人御史杨涟,一身青衫,挺身而出,对着众人朗声道:“诸位大人,陛下连病重,崔文升用泻药,李可灼献红丸,本就疑点重重。如今宫门紧闭,音讯隔绝,魏阉此举,绝非善类!怕是陛下已然不测,魏阉欲,图谋不轨啊!”杨涟话音刚落,御史左光斗立刻附和:“杨御史所言极是!泰昌帝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深得民心,怎会骤然病危?崔文升是郑贵妃心腹,李可灼来历不明,红丸剧毒,陛下之死,定是一场阴谋!我等今,必须闯入宫门,查明真相,拥立皇长子登基,绝不能让阉党与郑贵妃得逞!”
东林党官员纷纷响应,齐声高呼:“闯入宫门!查明真相!拥立皇长子!”而以方从哲为首的浙党、齐党官员,却面露难色,浙党御史刘廷元上前一步,对着杨涟等人道:“杨御史、左御史,万万不可鲁莽!宫门乃禁地,擅闯乃是谋逆大罪!陛下吉凶未卜,魏公公执掌宫禁,必有缘由,我等若贸然闯宫,恐授人以柄,反倒让奸人有机可乘啊!”齐党尚书张问达也附和道:“方首辅乃百官之首,此事当由首辅定夺,我等静观其变,静待宫中消息便是,切勿轻举妄动,动摇国本。”
“静观其变?”杨涟怒视着刘廷元与张问达,厉声喝道,“等到宫中消息传来,怕是皇长子已遭不测,福王早已登基!方首辅,你身为内阁首辅,受先帝托孤之重,泰昌帝晏驾,你若再犹豫不决,纵容阉党作乱,他九泉之下,何颜面见先帝与泰昌帝!”方从哲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魏忠贤的野心,何尝不疑红丸案的猫腻?可他身为首辅,顾虑重重,浙党、齐党是他的基,郑贵妃势力庞大,魏忠贤掌控东厂,手中握有兵权,若是真的闯宫,一旦失败,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整个浙党、齐党都将万劫不复,大明江山,也会陷入更大的动乱。
就在方从哲犹豫不决之际,宫门忽然缓缓打开,魏忠贤身着素服,带着一众太监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悲痛的神色,对着百官躬身行礼,声音哽咽道:“诸位大人,噩耗传来,陛下于今午时,龙驭上宾了!”此言一出,百官哗然,哭声瞬间响彻宫门外,有人捶顿足,有人暗自垂泪,有人则眼神闪烁,心思各异。方从哲踉跄一步,险些摔倒,被身边的官员扶住,他颤声问道:“魏公公,陛下驾崩,可有遗诏?皇长子何在?为何迟迟不召我等入宫议定后事?”
魏忠贤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道:“陛下驾崩仓促,未曾留下遗诏。皇长子年幼,听闻陛下驾崩,悲痛欲绝,卧病在床,客氏正在东宫照料,不便见人。咱家封锁宫门,也是为了防止人心动荡,如今陛下驾崩的消息已然传开,咱家便请诸位大人入宫,商议新君登基之事。”说罢,侧身引百官入宫。杨涟、左光斗等人对视一眼,心中警惕,却也只能跟着入宫,踏入乾清宫的那一刻,看着龙榻上泰昌帝冰冷的遗体,众人再次跪倒,哭声震天。
杨涟伏地痛哭,泪水模糊了双眼,却暗中观察着殿内的情形,见崔文升、李可灼不见踪影,王安也不知所踪,心中更是笃定,泰昌帝之死,定是魏忠贤与郑贵妃的阴谋。哭拜完毕,杨涟率先起身,对着魏忠贤与百官道:“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无君,皇长子朱由校,乃先帝嫡长子,理应登基继位,承继大统!魏公公,速请皇长子入宫,登基大典,当尽快举行!”左光斗也起身附和:“杨御史所言极是,皇长子乃天命所归,即刻请皇长子入宫,以安朝野之心!”
魏忠贤脸上堆着笑,道:“二位御史所言极是,咱家这就派人去东宫请皇长子。”可话音未落,一名太监匆匆跑来,跪地禀报道:“公公,不好了,客氏说,皇长子悲痛过度,神志不清,无法起身入宫,还请诸位大人稍等几,待皇长子身子好转,再行登基之事。”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东林党人立刻识破了其中的猫腻,左光斗厉声喝道:“一派胡言!皇长子年方十六,虽年幼,却也心智初开,岂能因悲痛过度便神志不清?定是客氏与你等从中作梗,扣押皇长子,图谋不轨!”
魏忠贤脸色一沉,正要辩解,周嘉谟上前一步,沉声道:“魏公公,皇长子乃国之储君,关乎大明社稷安危,今必须入宫!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当亲自前往东宫探视,若皇长子真的病重,我等请御医诊治;若有人胆敢扣押皇长子,便是谋逆,我等当率百官讨之!”百官之中,东林党人齐声响应,浙党、齐党官员见状,也不敢再沉默,纷纷附和,方从哲也咬牙道:“周尚书所言极是,我等当亲自前往东宫探视皇长子!”
魏忠贤见百官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心中虽恨,却也不敢硬抗,只得假意应允:“既然诸位大人执意要去,咱家便陪同前往便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东宫,刚到东宫门外,便见数十名锦衣卫手持长刀,把守在门口,拦住了众人的去路。为首的锦衣卫千户躬身道:“魏公公,客氏娘娘有令,皇长子病重,需静养,任何人不得入内探视,还请诸位大人回返。”
魏忠贤故作姿态,呵斥道:“放肆!百官大人奉旨探视皇长子,尔等也敢阻拦?速速让开!”可那千户却纹丝不动,道:“末将只听客氏娘娘号令,还请公公恕罪。”杨涟见状,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拔出腰间的御史笏板,对着锦衣卫喝道:“尔等乃大明锦衣卫,当效忠天子,护卫社稷,如今却听凭一介母号令,扣押皇长子,是想反了不成!今我等必入东宫,谁敢阻拦,便是谋逆,格勿论!”说罢,扬手一挥,东林党官员纷纷上前,欲闯入宫门。
锦衣卫千户见状,拔刀出鞘,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就在此时,东宫门忽然打开,客氏身着一身素衣,缓步走了出来。她虽已是三十余岁的妇人,却保养得宜,容貌艳丽,眼神中带着几分妖媚,又透着几分狠戾。她走到百官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娇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大人,哀家乃皇长子母,皇长子自幼由哀家抚养,情同母子。如今先帝驾崩,皇长子悲痛欲绝,夜啼哭,已然病倒,神志不清,实在无法见人。诸位大人这般强闯东宫,惊扰了皇长子,若是皇长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得起这个罪责?”
“母?”杨涟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直视客氏,“客氏,你不过是一介宫婢,养皇长子有功,先帝待你不薄,可你竟敢预朝政,扣押皇长子,你可知罪?皇长子乃大明储君,岂是你能私藏的?今我等必须见皇长子,否则,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闯入宫门!”客氏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依旧强作镇定:“杨御史休要血口喷人,哀家不过是心疼皇长子,何来扣押之说?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让御医入内诊治,只是皇长子病重,不便见人,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周嘉谟道:“好!便请御医入内诊治,若皇长子真的病重,我等自然不再叨扰;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等奏请天地宗庙,严惩于你!”魏忠贤见状,只得命人召来御医,御医随客氏入宫,半个时辰后,御医出来,面色凝重地对众人道:“诸位大人,皇长子确实悲痛过度,心神不宁,高烧不退,神志昏沉,需静心调养,确实不便见人。”
百官闻言,皆是面色凝重,杨涟、左光斗等人心中依旧怀疑,却苦无证据,只得暂且作罢,方从哲道:“既然皇长子病重,那便请客氏悉心照料,早让皇长子康复,登基之事,待皇长子身子好转,再行议定。魏公公,宫中守卫,当严加防范,谨防奸人作乱,郑贵妃那边,也请公公多加留意,勿让其预朝政。”魏忠贤躬身应道:“首辅放心,咱家省得。”
众人悻悻离去,返回乾清宫,商议着泰昌帝的后事,可心中都清楚,皇长子一不登基,朝堂便一不得安宁。而东宫之内,客氏送走御医,转身走入内殿,只见朱由校正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木匠工具,神情懵懂,全然没有半分悲痛之色。魏忠贤紧随其后入宫,对着客氏躬身行礼:“客娘娘,今多亏了您,才拦下了百官。”
客氏冷笑一声,走到朱由校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哼,这群东林党人,倒是难缠。不过无妨,只要牢牢控制住殿下,待到时机成熟,殿下登基,我等便可执掌大权,到时候,再慢慢收拾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朱由校抬起头,看着客氏,茫然道:“母,他们为什么要我入宫?父皇死了,我只想做木匠,不想当皇帝。”
客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柔声道:“殿下,皇帝乃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只有当了皇帝,殿下才能随心所欲地做木匠,无人敢阻拦你。魏公公会辅佐你,哀家也会陪着你,以后这大明江山,便是殿下的,谁也不敢欺负你。”朱由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木料。
魏忠贤看着朱由校懵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得意,躬身道:“客娘娘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东厂番役遍布京城,东林党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奴才的掌控之中。崔文升已经被奴才秘密送往南京,李可灼下狱,却被奴才买通狱卒,好生照料,只要他不乱说话,便无大碍。郑贵妃那边,奴才已经派人去联络,许诺她后富贵无忧,她也答应不再手拥立之事,只求安稳度。如今朝堂之上,浙党、齐党已然归顺奴才,东林党人孤掌难鸣,翻不起什么大浪。只需再等几,待皇长子‘病愈’,便可登基,到时候,奴才定当全力辅佐娘娘与陛下,肃清异己,掌控朝政!”
客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魏公公办事,哀家放心。只是王安那老东西,留着终究是个祸患,需尽快处置,以免夜长梦多。还有那些知晓红丸案内情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务必斩草除!”“奴才明白!”魏忠贤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王安那老东西,奴才已经将他打入诏狱,不便会让他‘病逝’狱中。其余知晓内情的人,奴才也会一一处置,绝不留下任何隐患!”
乾清宫内,泰昌帝的灵柩停放在正殿,香火缭绕,哀乐声声,可殿外的朝堂,却早已暗流涌动。东林党人回到府邸,即刻聚集商议,杨涟、左光斗、周嘉谟等人齐聚周府,面色凝重。杨涟道:“诸位大人,今之事,已然明了,魏忠贤与客氏勾结,扣押皇长子,意图专权,泰昌帝之死,定是他们与郑贵妃合谋,红丸案便是铁证!若不尽快铲除阉党,拥立皇长子登基,大明江山,危在旦夕啊!”
左光斗道:“杨兄所言极是,魏忠贤掌控东厂、锦衣卫,客氏扣押皇长子,浙党、齐党依附阉党,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唯有尽快联络军中将领,争取京营兵权,再联合宗室诸王,以清君侧、诛阉党的名义,迫魏忠贤释放皇长子,拥立登基,方能扭转乾坤!”周嘉谟道:“京营提督李如柏,乃李成梁之子,忠君爱国,与东林党素有交情,可派人联络;宗室之中,襄王朱翊铭、淮王朱翊钜,皆是先帝宗亲,威望甚高,可请他们出面,联名上奏,要求拥立皇长子。只要兵权在手,宗室支持,魏忠贤再横,也无力回天!”
众人一拍即合,当即分派任务,杨涟联络京营将领,左光斗联络宗室诸王,周嘉谟则在朝堂之上,联络志同道合的官员,积蓄力量,伺机而动。而魏忠贤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一面命东厂番役严密监视东林党人的一举一动,一面加紧拉拢京营中的将领,许以高官厚禄,分化瓦解东林党的势力;同时,他又迫方从哲领衔上奏,请求尽快拥立朱由校登基,意图借着登基大典,名正言顺地掌控朝政。
方从哲夹在东林党与阉党之间,左右为难,一面是东林党人的施压,一面是魏忠贤的威利诱,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联合浙党、齐党官员,上奏请求朱由校即刻登基。泰昌元年九月初六,距离泰昌帝驾崩不过七,魏忠贤与客氏见时机成熟,对外宣称皇长子朱由校病情痊愈,在乾清宫举行登基大典,改元天启,史称明熹宗。
登基大典之上,朱由校身着衮龙袍,头戴通天冠,站在丹陛之上,神色茫然,手足无措,全然不知自己身上肩负的大明江山。魏忠贤站在他身边,手持玉玺,眼神威严,扫视着阶下百官,心中得意至极;客氏则居于后宫,隔着珠帘,看着殿上的朱由校,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东林党人站在百官之中,面色悲愤,却无可奈何,杨涟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诛灭阉党,为泰昌帝报仇,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红丸案的余波,并未因天启帝登基而平息。东林党人接连上奏,请求彻查红丸案,严惩崔文升、李可灼,深挖幕后主使郑贵妃、魏忠贤。天启帝懵懂无知,凡事皆听魏忠贤与客氏之言,魏忠贤趁机诬陷东林党人借红丸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劝说天启帝下旨,斥责东林党人无事生非,停止彻查红丸案。李可灼被从轻发落,流放边地;崔文升则被赦免,重回宫中,依旧执掌御药房;郑贵妃居于仁寿宫,安享尊荣,无人敢再提及她与红丸案的关联。
方从哲因在红丸案中处置失当,加之东林党人的持续弹劾,心灰意冷,数次上奏辞官,天启帝准奏,方从哲黯然归乡,浙党群龙无首,渐渐彻底依附于魏忠贤。魏忠贤趁机提拔亲信,李永贞、王体乾等人先后执掌司礼监,田尔耕执掌锦衣卫,许显纯执掌东厂诏狱,阉党势力遍布朝堂内外,上至内阁六部,下至地方州县,皆有魏忠贤的爪牙。
客氏则被尊为“奉圣夫人”,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宫中之人,无人敢直呼其名,皆称“老祖太太千岁”。她与魏忠贤勾结,狼狈为奸,宫中凡有不依附于他们的太监、宫女,皆被残忍害,王安被囚禁于诏狱,受尽折磨,最终被魏忠贤下令活活饿死;泰昌帝的妃嫔,但凡有孕者,皆被客氏暗中下毒,一尸两命,后宫之中,成了客氏的天下,无人敢置喙。
朝堂之上,魏忠贤权倾朝野,人称“九千岁”,各地官员为讨好他,纷纷为其修建生祠,遍布天下,香火鼎盛。东林党人不甘屈服,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接连上奏,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字字诛心,句句切中要害。可天启帝全然不信,反倒认为杨涟等人诬陷忠良,下旨将杨涟等人打入诏狱。在诏狱之中,魏忠贤的爪牙许显纯对杨涟等人严刑拷打,其认罪,杨涟等人宁死不屈,最终被残忍害,史称“东林六君子”。
东林党人遭到血腥镇压,元气大伤,朝堂之上,再无人敢与阉党抗衡。魏忠贤一手遮天,肆意妄为,朝政益腐败,赋税苛捐益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流民四起。而辽东战场,后金铁骑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节节胜利,攻克抚顺、清河,大明辽东防线岌岌可危,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却因军饷被阉党克扣,粮草不济,屡屡战败。
万历驾崩,泰昌短命,红丸喋血,短短数月之间,大明王朝接连失去两位天子,朝堂动荡,阉党专权,党争惨烈,民生凋敝,外患丛生。曾经辉煌一时的大明江山,在权力的倾轧与阴谋的漩涡中,一步步走向沉沦。天启帝朱由校沉迷木匠活,不问政事,将天下大权尽数托付给魏忠贤,而魏忠贤与客氏,在宫中朝堂肆意妄为,作恶多端。远方的后金虎视眈眈,关内的流民已然揭竿而起,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正在悄然酝酿,大明的国运,已然走到了悬崖边缘,再难回头。
第八十四章 阉党乱政(二)
天启元年春,北京城的寒风还未散尽,紫禁城内却暖得熏人,乾清宫偏殿里,木屑纷飞,刨花堆积如山,天启帝朱由校身着便服,挽着衣袖,手持斧凿,正对着眼前的木料凝神雕琢,神情专注,眼中满是痴迷,全然不顾殿外堆积如山的奏疏,更不闻朝堂之上的风雨飘摇。身旁小太监屏息侍立,不敢有半分打扰,唯有魏忠贤缓步走入时,朱由校才抬了抬头,含糊问道:“魏伴伴,何事?”
魏忠贤躬身行礼,脸上堆着恭谨的笑意,声音放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痴迷木工的天子:“陛下,辽东急报,努尔哈赤率后金铁骑攻克沈阳,总兵贺世贤、尤世功战死,辽东军民死伤数万,辽东经略袁应泰自缢殉国,关外防线已破,后金大军正近辽阳啊!”
这般惊天噩耗,入耳却只换得天启帝淡淡一瞥,他抬手摩挲着手中刚雕好的木阁,漫不经心道:“辽东之事,魏伴伴处置便是,朕信得过你。”说罢,便再次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斧凿之声再度响起,清脆利落,盖过了魏忠贤心中的狂喜。魏忠贤躬身退下,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脸上的恭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倨傲,身旁的李永贞快步跟上,低声禀道:“公公,袁应泰兵败自缢,辽东诸将人心惶惶,兵部尚书张鹤鸣束手无策,东林党那边,周嘉谟又上奏,请陛下选派良将镇守辽东,还请公公定夺。”
“周嘉谟?”魏忠贤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乍现,“这老匹夫还没死心,红丸案的旧账还没跟他算清,倒还敢跳出来多嘴。辽东之事,岂是他一个文臣能懂的?贺世贤、尤世功无能,丢了沈阳,死有余辜,袁应泰书生领兵,自不量力,殉国也是活该。传咱家的话,命熊廷弼即刻赶赴辽东,接任辽东经略,节制关外诸军,再调关内兵马驰援,粮草军饷,着户部火速筹备,敢有延误者,以通敌论处!”
李永贞躬身领命,又道:“公公,熊廷弼此前在辽东任职,颇有威望,可他向来与东林党交好,此番起用他,怕是……”“怕什么?”魏忠贤打断他的话,阴恻恻道,“熊廷弼有本事,能守得住辽东,便是咱家的人;若是守不住,正好借机治他的罪,一并清算东林党余孽。再者,户部那边,有咱家的心腹坐镇,军饷粮草,多拖几,既能磨磨辽东将士的锐气,又能中饱私囊,一举两得。至于周嘉谟,你去吩咐田尔耕,让锦衣卫找点由头,把他参倒,逐出京城,永不得复用!”
“奴才明白!”李永贞领命而去。魏忠贤缓步走向养心殿,沿途太监宫女见了他,皆匍匐在地,口呼“九千岁千岁千千岁”,无人敢抬头仰视。此时的魏忠贤,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入宫当差的落魄阉人,他身着蟒袍,腰系玉带,出行之时,仪仗堪比天子,所过之处,百官跪拜,万民屏息。自天启帝登基以来,他借红丸案余波,铲除王安,打压东林,提拔亲信,掌控司礼监、锦衣卫、东厂三大要害部门,内阁首辅叶向高被辞官,六部尚书半数是他的爪牙,朝堂之上,已成阉党天下,所谓的天启朝纲,不过是他魏忠贤的一言堂。
第八十五章 阉党乱政(三)
天启元年暮春,北京城内柳絮纷飞,却吹不散朝堂之上的沉沉阴霾。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春暖阳下熠熠生辉,可宫墙之内,早已是奸佞当道,正气不彰。魏忠贤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身,掌批红之权,借天启帝沉迷木工、不问政事之机,独揽朝纲,党羽遍布朝野,其势力之盛,远超历代权阉。自东林六君子惨死诏狱,周嘉谟被构陷罢官流放,东林党人或被、或被贬、或隐匿山野,朝堂之上,再无敢与阉党抗衡之人,剩下的官员,非阉党亲信,便是趋炎附势之辈,每入朝,必先至魏忠贤的私宅跪拜请安,再入朝堂议事,朝野上下,皆以“九千岁”称之,其生祠遍布天下,从京城至州县,凡有官员任职之地,必建生祠,香火鼎盛,堪比宗庙,甚至有官员上奏,请将魏忠贤配享孔庙,谄媚之态,令人发指。
司礼监大堂之内,魏忠贤高坐主位,身着四爪蟒袍,腰系玉带,面容威严,身旁李永贞、王体乾等亲信太监躬身侍立,阶下站着的,是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顾秉谦,兵部尚书崔呈秀,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东厂掌印太监许显纯等一众阉党核心人物,个个躬身俯首,神色恭谨。堂下案几之上,摆放着各地官员的奏疏,或为称颂魏忠贤功德,或为揭发所谓“东林余孽”,或为请求加征赋税,充盈内库,实则大半皆为阉党中饱私囊之计。
“熊廷弼在辽东,倒是安分,连上奏,皆是请兵请粮,诸位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魏忠贤开口,声音浑厚,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目光扫过阶下众人,眼底满是算计。熊廷弼二度出任辽东经略,到任之后,整饬军纪,加固城防,斩逃兵,重振辽东军心,可辽东经沈阳、辽阳之败,早已残破不堪,兵力空虚,粮草匮乏,熊廷弼数次上奏朝廷,请求调拨精兵粮草,驰援辽东,可奏折递到京城,皆被魏忠贤压下,迟迟不予批复。
兵部尚书崔呈秀上前一步,躬身道:“九千岁,熊廷弼此人,虽有几分将才,却心向东林,此前在朝堂之上,便屡次与九千岁作对。如今他驻守辽东,手握重兵,若给他充足粮草兵马,他羽翼丰满,必成心腹大患。依属下之见,粮草军饷,可缓缓调拨,只给些残次粮草,疲弱老卒,既不使其能轻易退敌,也不使其有借口罢战,待其兵败,再治他个通敌叛国之罪,一并清算东林余党,永绝后患!”
崔呈秀此言,正合魏忠贤心意,他微微颔首,又看向户部尚书张维贤,沉声道:“张尚书,辽东军饷,户部筹备得如何了?”张维贤乃是阉党亲信,靠谄媚魏忠贤上位,闻言连忙躬身道:“回九千岁,户部近来府库空虚,各地赋税征收迟缓,加之要营建九千岁生祠,耗费甚巨,辽东军饷,一时难以凑齐。臣已下令各地州县,加征辽饷,每亩地再加三分税,想必不出三月,便可凑齐所需,只是百姓那边,怕是会有怨言。”
“怨言?”魏忠贤冷笑一声,语气狠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分忧,乃是本分!加征辽饷,是为抵御后金,保家卫国,谁敢有怨言,便是通敌叛国,交由锦衣卫、东厂处置!田尔耕,许显纯,此事便交予你二人,凡有抗税、作乱者,格勿论,震慑四方!”
“属下遵令!”田尔耕与许显纯齐齐躬身领命,二人眼底闪过一丝残忍,锦衣卫与东厂番役,本就是魏忠贤的爪牙,平里欺压百姓,构陷忠良,早已是家常便饭,此番得了命令,更是如虎添翼,不便分赴各地,督催辽饷,所过之处,鸡犬不宁,百姓不堪重负,卖儿鬻女者比比皆是,路有冻死骨,哀嚎遍野,可这些消息,皆被阉党封锁,天启帝身居深宫,沉迷木工,对此一无所知,魏忠贤更是视若无睹,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充盈自己的私库,扩建府邸,奢靡无度。
内阁大学士顾秉谦见状,连忙上前谄媚道:“九千岁英明,加征辽饷,乃是万全之策,既解辽东之急,又能震慑刁民。臣还有一事启奏,如今各地生祠已建百余座,却尚无统一规制,臣请陛下下旨,令各地生祠皆按帝王宗庙之制营建,殿内供奉九千岁塑像,身着衮龙袍,头戴通天冠,凡官员百姓入祠祭拜,皆行三跪九叩大礼,以显九千岁功德无量,光照千秋!”
此言一出,阶下众人纷纷附和,魏广微道:“顾大学士所言极是,九千岁辅佐陛下,安定朝堂,抵御外侮,功德远超历代贤臣,配享宗庙规制,实至名归!”魏忠贤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却故作谦逊道:“诸位谬赞了,咱家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为大明社稷劳,些许微末之功,怎敢当此殊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嘴上虽这般说,眼底的贪婪与倨傲,却早已溢于言表,众人见状,更是极力劝说,魏忠贤最终“勉为其难”应允,顾秉谦即刻执笔,草拟圣旨,交由天启帝盖章,天启帝彼时正雕琢着一座木构宫殿模型,听闻是魏忠贤之事,不假思索便盖了玉玺,全然不知自己此举,已然让魏忠贤的权势,达到了顶峰。
而此时的辽东大地,早已是烽火连天,哀鸿遍野。努尔哈赤自攻克沈阳、辽阳之后,士气大振,麾下八旗铁骑,兵强马壮,又收纳了辽东降兵数万,势力愈发强盛,接连攻克海州、盖州、复州等重镇,兵锋直指广宁。辽东经略熊廷弼,坐镇山海关,手中仅有残兵数万,粮草匮乏,军械陈旧,数次催促朝廷调拨援军粮草,皆石沉大海,麾下诸将,人心浮动,不少将领暗中勾结后金,意图投降。熊廷弼心急如焚,每亲自巡阅防线,激励将士,斩了数名通敌叛将,才勉强稳住军心,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援军粮草,仅凭手中这点兵力,想要抵挡后金铁骑,无异于以卵击石。
广宁城内,辽东巡抚王化贞,却是另一番光景。王化贞本是阉党之人,靠贿赂魏忠贤得以出任辽东巡抚,此人无点墨,志大才疏,不懂军事,却狂妄自大,自认为通晓兵事,不屑于听从熊廷弼的调遣,二人在军事部署上,矛盾重重,势同水火。熊廷弼主张以守为主,加固城防,积蓄力量,待援军抵达,再伺机反攻;而王化贞却主张主动出击,他轻信降将孙得功之言,认为后金内部不稳,只要率军出击,必能一战而定辽东,夺回沈阳、辽阳。
王化贞手握广宁兵马数万,又暗中得到魏忠贤的支持,本不把熊廷弼放在眼里,他屡次拒绝熊廷弼的军令,擅自调兵遣将,准备出兵攻打后金。麾下将领劝阻,言道后金铁骑勇猛善战,不可轻敌,王化贞却嗤之以鼻,道:“本抚自有妙计,孙得功已联络后金内部之人,届时里应外合,必能大获全胜,尔等只需听令行事,建功立业,指可待!”
天启二年正月,王化贞不听劝阻,命孙得功为先锋,率领三万兵马,出兵攻打后金,自己亲率大军殿后。孙得功本就早已降金,此番出兵,不过是努尔哈赤的诱敌之计,大军行至平阳桥,突然遭遇后金八旗铁骑的伏击,孙得功见势不妙,当即率部倒戈,临阵投降,明军顿时阵脚大乱,士兵四散奔逃,后金铁骑趁机掩,明军死伤惨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败报传回广宁,王化贞吓得魂飞魄散,全然没了往的狂妄,他来不及组织抵抗,便带着亲信,弃城而逃,一路狂奔,直奔山海关。孙得功率后金降兵,轻而易举便攻占了广宁,随后又接连攻克义州、锦州等四十余座城池,辽东之地,除山海关外,尽数落入后金之手。数十万辽东百姓,被迫逃离家园,扶老携幼,涌向山海关,哭声震天,沿途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熊廷弼在山海关听闻广宁兵败,王化贞弃城而逃,气得呕血,他深知广宁一失,山海关便成了大明抵御后金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山海关失守,后金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威京城。他即刻率军出关,接应逃难的百姓与残兵,可明军士气低落,溃兵如,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熊廷弼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东百姓流离失所,后金大军步步紧。
广宁兵败的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阉党之人,为推卸责任,纷纷将罪责推到熊廷弼身上,弹劾熊廷弼治军无方,畏敌怯战,导致辽东大败。魏忠贤本就忌惮熊廷弼,此番正好借机发难,他不顾熊廷弼守关有功,不顾朝野有识之士的劝谏,下令将熊廷弼与王化贞一同押解回京,打入诏狱。
诏狱之内,阴森湿,酷刑遍地,许显纯奉命审讯熊廷弼,用尽了各种酷刑,其认罪,诬陷他通敌叛国,勾结东林党人。熊廷弼一身傲骨,宁死不屈,他在狱中写下,细数自己守辽之功,痛斥魏忠贤阉党乱政,祸国殃民,可递到魏忠贤手中,却被付之一炬。王化贞因是阉党亲信,虽弃城而逃,却在魏忠贤的庇护下,得以苟延残喘,迟迟不被问罪,而熊廷弼,却成了阉党推卸罪责的替罪羊。
东林党余孽虽已元气大伤,可仍有不少忠良之士,冒死上奏,为熊廷弼鸣冤,请求赦免熊廷弼,让其继续镇守辽东。可此时的朝堂,早已是阉党的天下,这些奏疏,不仅没能救下熊廷弼,反倒引来了魏忠贤的疯狂报复,凡是为熊廷弼鸣冤者,皆被冠以“东林余党”的罪名,或下狱处死,或流放边疆,朝堂之上,再无敢直言进谏之人。
天启二年八月,魏忠贤矫诏,将熊廷弼斩首示众,首级传示九边重镇,以儆效尤。熊廷弼死时,神色凛然,大骂魏忠贤阉党祸国,声震刑场,围观百姓,无不落泪。一代名将,忠心报国,镇守辽东,鞠躬尽瘁,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大明辽东防线,自此再无得力将领主持,山海关岌岌可危,后金铁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问鼎中原。
宫中之内,奉圣夫人客氏,权势丝毫不亚于魏忠贤,她以母之身,居于咸安宫,出入宫闱,仪仗煊赫,堪比皇后。客氏生性淫狠,嫉妒心极强,天启帝的后宫妃嫔,但凡有得宠者,或有身孕者,皆难逃她的毒手。裕妃张氏,年轻貌美,深得天启帝宠爱,怀有身孕,客氏得知后,妒火中烧,暗中下令,断绝裕妃的饮食,将其囚禁于冷宫之中,裕妃身怀六甲,饥渴难耐,最终被活活饿死,死时惨不忍睹。
慧妃范氏,生下皇子,天启帝大喜,晋封慧妃为皇贵妃,客氏见状,又心生歹意,暗中在慧妃的饮食中下毒,慧妃与皇子皆中毒身亡。天启帝虽悲痛,却因对客氏的依赖,加之魏忠贤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妃嫔皇子之死,皆是命中注定,竟未深究客氏之罪。此后,天启帝的后宫,再无皇子降生,大明皇嗣,渐凋零,这皆是客氏与魏忠贤的滔天罪行。
客氏与魏忠贤,二人狼狈为奸,互为依仗,魏忠贤在外掌控朝堂,客氏在内把持后宫,二人权倾朝野,肆意妄为,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败坏朝纲。各地百姓,不堪阉党压迫,纷纷揭竿而起,山东境内,白莲教首领徐鸿儒,以“反对阉党,拯救万民”为名,发动起义,聚众数万,接连攻克郓城、邹县、滕县等城池,斩贪官污吏,开仓放粮,百姓纷纷响应,起义军声势浩大,震动山东。
消息传到京城,魏忠贤起初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些刁民作乱,下令山东巡抚围剿,可徐鸿儒的起义军,深得民心,作战勇猛,官军屡战屡败,起义军势力愈发壮大,渐渐近济南。魏忠贤这才慌了神,连忙下令调集京营兵马,驰援山东,任命阉党亲信杨肇基为总兵,率军围剿徐鸿儒。杨肇基率军抵达山东,与起义军展开激战,起义军虽英勇善战,可终究寡不敌众,又缺乏粮草军械,加之内部出现叛徒,最终被官军镇压,徐鸿儒被俘,押解回京,凌迟处死。
山东白莲教起义虽被镇压,可各地的民变,却此起彼伏,陕西、河南等地,因连年旱灾、蝗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又被阉党加征赋税,得走投无路,纷纷聚众作乱,劫掠州县,大明境内,烽烟四起,内忧外患,愈演愈烈。
朝堂之上,魏忠贤依旧沉浸在权倾天下的美梦之中,他自认为掌控了大明的一切,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可他殊不知,天道轮回,不爽,东林党人的鲜血,百姓的哀嚎,辽东的烽烟,都在预示着阉党的末即将来临。深宫之中,天启帝依旧痴迷木工,对朝堂之事不闻不问,任由魏忠贤与客氏祸国殃民,这座历经两百余年风雨的大明江山,在阉党的肆虐之下,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关外,努尔哈赤厉兵秣马,准备挥师南下,攻打山海关;关内,流民四起,民变不断,百姓怨声载道;朝堂,阉党专权,忠良尽死,纲纪败坏。大明王朝,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亡国的阴影,正一步步笼罩在这片华夏大地上,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忠良之士,正默默积蓄力量,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推翻阉党,重振大明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