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刀光起边尘》由看小说的朕所撰写,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一部良心小说推荐著作,内容不拖泥带水,全篇都是看点,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沈砚之所吸引,目前刀光起边尘这本书写了102849字,连载。
刀光起边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沈砚之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从脊背钻进来,混着浓重的霉味和草药味,将沼泽里的泥浆腥气冲淡了大半。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窑壁,坑洼处结着层白霜,像蒙了层薄雪。身下垫着干草,扎得皮肤发痒,却比沼泽的烂泥暖和百倍。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窑口传来,带着炭火气。
沈砚之转动脖颈,看见影正蹲在火堆旁添柴,火上架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什么,药香顺着缝隙往外冒。百草翁坐在火堆另一侧,额头贴着块黑药膏,正用根银簪子挑着罐里的草药,见他看来,咧嘴笑了笑,露出颗缺角的牙:“命硬得很,‘牵机引’的毒没攻心,就是失血太多,得补补。”
陶罐里煮的是野鸡汤,汤面上飘着些暗红色的碎末——是雁门关特有的“血竭草”,止血的良药。沈砚之想坐起身,后背的伤口却像被撕开般疼,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躺着吧。”影递过来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温热的鸡汤,“救你的是影卫营的老陈头,当年跟着先皇打过北狄,现在在城外烧砖窑,这地方是他的老巢,安全。”
沈砚之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突然想起在雁门关给兵卒包扎伤口的日子。那时老鬼总爱蹲在药箱旁,抢他碗里的鸡汤喝,说“伤筋动骨的人,就得靠这口热乎气吊着”。
“影呢?”他喝了口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左臂的麻木感似乎减轻了些。
“带着账本和羊皮纸往雁门关去了。”影往火堆里添了块松节,火苗“腾”地窜起,映得他脸上的疤忽明忽暗,“李御史是个老狐狸,说京城水深,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只给了封信,让影把东西交给雁门关守将,再由守将快马送进宫,直接呈给皇帝。”
沈砚之皱起眉。绕过朝堂直接呈给皇帝,看似稳妥,却少了言官的声援——一旦三皇子在皇帝面前狡辩,仅凭一本账册和半张羊皮纸,未必能定他的罪。
“老陈头刚才来报,说三皇子被禁足后,府里的人没闲着,正四处搜捕影卫营的旧部,连西城的戏班都被抄了。”影的声音压得很低,“二皇子也没安生,昨天夜里,他府里运出十几车木箱,不知藏去了哪里。”
窑外传来风声,卷着雪沫子打在窑门上,发出“呜呜”的响,像有冤魂在哭。沈砚之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三皇子私宅窗纸上的影子——赵琰深夜去见赵珩,绝不是为了叙兄弟情,这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人,难道达成了什么交易?
“百草翁,”沈砚之突然开口,“‘牵机引’的解药,除了火棘根,还有没有别的引子?”
老头正用银簪子拨弄着罐底的药渣,闻言抬头:“有是有,得用北狄的‘冰蚕花’做药引,可那花只长在漠北的冰川上,京城里找不着。怎么了?”
沈砚之没回答,只是摸了摸左臂的伤口。那里的皮肉泛着青黑,是“牵机引”的余毒在作祟。他突然想起赵琰侍卫的弯刀——刀鞘上的宝石,和北狄王族佩刀上的一模一样。二皇子的人,怎么会有北狄的宝石?
“老陈头说,三皇子的私宅里,藏着个北狄女人。”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去年冬天进的府,一直养在后院,没人见过她的脸。”
窑里的火光突然暗了下去,松节燃尽,只剩下通红的炭火。沈砚之看着炭火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左脸的疤在红光里像道血痕。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三皇子通敌或许只是表象,二皇子赵琰,才是那个真正和北狄勾连最深的人。老鬼藏在旧粮仓的“破虏枪”,恐怕不只是为了证明三皇子的罪证,更是为了引出这背后更大的网。
三日后的清晨,小陈突然出现在窑洞口,棉袄上沾着雪,冻得嘴唇发紫,手里却紧紧攥着块布。“先生!影大哥派人送消息来了!”
布上是影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证据已送抵雁门关,守将愿上奏。但北狄异动,似有南下之意,恐雁门难保。另,李御史被灭口,死前留话——‘东宫有内鬼’。”
“东宫?”沈砚之猛地坐起身,后背的伤口再次撕裂,疼得他倒吸口冷气,“是太子?”
百草翁捻着胡须,突然一拍大腿:“难怪二皇子敢和三皇子叫板,原来是有太子撑腰!这兄弟俩明着斗,暗着怕是在联手搞事,等把太子拉下马,他们再分胜负!”
小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冻硬的肉包子:“影大哥说,让先生务必保重,等他从雁门关回来,带您去吃热乎的。”
沈砚之拿起个包子,冰碴子硌得牙生疼,却舍不得放下。这是老鬼最爱吃的那家铺子的,去年冬天他去买时,掌柜的还问:“你那朋友怎么没来?”
“我得去趟东宫。”沈砚之突然说。
“不行!”影和小陈异口同声地反对。
“太子要是真和二皇子勾结,您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影急得站起来,银线在指间绷得笔直。
“李御史说‘东宫有内鬼’,未必是指太子本人。”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炭火上,“说不定是太子身边的人,被二皇子收买了。影卫营的名册里,不是有个‘东宫洗马’吗?找到他,或许能知道李御史是被谁杀的。”
他将冻包子揣进怀里,站起身时,后背的伤还是疼,但左臂的麻木感轻了些——百草翁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在药里加了点微量的“冰蚕花粉”,暂时压住了“牵机引”的毒。
“我去东宫附近的茶馆等消息。”沈砚之拿起靠在窑壁上的残剑,剑鞘上的蓝布又磨破了些,露出里面斑驳的剑身,“你们留在这儿,要是三天后我没回来,就带着老鬼的东西去雁门关,交给守将。”
影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砚之按住了肩膀。他的手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鬼说过,账册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有证据不够,得找到能把证据递到皇帝面前的人。”
走出窑厂时,雪又下了起来,不大,像盐粒似的撒在地上。沈砚之裹紧黑袍,残剑藏在袖中,剑柄的碎玉贴着掌心,暖得像块烙铁。他没直接去东宫,而是绕到了西城的回春堂——秦伯说过,这里的掌柜是周御史的旧部,能传递消息。
回春堂的门虚掩着,药柜上的抽屉都开着,像是被人翻过。沈砚之摸出残剑,刚要进门,就听见后院传来动静。他绕到后墙,看见个穿灰衣的伙计正往马车上搬药箱,车辕上刻着个极小的“周”字。
“是沈大侠吗?”伙计看见他,眼里闪过丝惊喜,“秦伯生前吩咐过,要是您来,就把这个交给您。”他从药箱里拿出个小木盒,里面是枚象牙牌,刻着“东宫行走”四个字。
“这是……”
“是周大人当年在东宫当差时的令牌,能自由出入东宫。”伙计的声音压得很低,“掌柜的昨天被人抓了,说是查出他给影卫营的人送药,临走前让我务必等您来。他还说,李御史死前见过太子,从东宫出来后就被灭口了。”
沈砚之握紧象牙牌,牌面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秦伯在铁匠铺里递给他的那碗铁茶。他突然明白,周御史留下的不只是账册,还有一张遍布京城的网,从回春堂的掌柜到东宫的旧部,每个人都是这张网上的结,用命连着彼此。
马车驶离西城时,雪停了。沈砚之坐在车夫旁边,看着街面被车轮碾出两道辙,辙里的雪很快又被风吹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知道,那些藏在雪下的脚印,那些浸在血里的证据,那些埋在心底的名字,都不会被风雪抹去。
东宫的朱漆大门在暮色里像头沉默的巨兽。沈砚之勒住马,摸了摸怀里的冻包子,又按了按袖中的残剑。他知道,门后的路比沼泽更危险,比粮仓更黑暗,但他必须走进去。
因为老鬼的包子还没热透,圆觉大师的菩提子还在掌心,秦伯的铁锤还在耳边响。
更因为,雁门关的风还在吹,等着一个太平的春天。
他将象牙牌递给守门的侍卫,看着那扇沉重的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庭院。残剑在袖中轻轻颤,像在说:走了,该去会会那些藏在宫里的鬼了。